■本报记者 陈熙涵
市场经济繁荣时代,出版业也越来越开放与繁荣,却鲜少有新一代出版家出现,更多的出版业青年从业者忙着一只眼睛盯着各类畅销榜排名、另一只盯着利润报表,争相在商品大潮里追名逐利,呼唤新时代出版家的声音渐成强音。
最近,上海图书出版单位总编辑论坛在沪召开。原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桂晓风率先抛出话题:为他人乐此不疲做嫁衣的新一代出版家在哪里? 充满人文情怀、社会关怀,以编辑和出版影响整个社会的出版大家,似乎已鲜少为从业的年轻人提起。
畅销书撑不起整个出版业
每年的编辑学会年会上,都会表彰一批出版新人。记者在采访中获悉,近年来,一些优秀编辑在各自领域崭露头角挥洒才情的同时,出版业也正受到年轻人才流失的困扰。一些年轻的图书编辑选择跳槽去动漫产业或者新兴互联网产业。随着民营出版业的日渐壮大,发行量指标成了眼下考核编辑的重要参照。
随着互联网经济时代的到来,出版界的年轻编辑对图书编辑工作的自我认同感受到冲击,编辑的自豪感被一种“无所谓”的自暴自弃的情绪取代。
数据显示,我国目前年出版图书品种已逾43万种,数量全球第一,比美国多出一倍。五年内全国出版书品种增幅为66%;而在同一个时间区段,出版物销量增长的幅度不到4%———悬殊的生产销售比,带来的直接后果是有的书印制出来都不曾上架、不曾与读者见面,就变成了废纸,成为库存。
然而,出版业这个被揶揄的行业,却有着自己的“定胜法则”。书评人唐诺认为,表面上,似乎是那些靠热点和噱头走红的畅销书在支撑整个市场,但这往往只是假象。畅销书撑不起整个出版业,它们只是占据了最惹眼的一部分而已。因为流行的风向转得飞快,有头脑的年轻人要对“数字”保持警惕;出版家的“玩”法,不是看他在短期内挣了多少钱,而是看他出的书在长销书的书架上撑过了多少年。
让“名编”成为出版社核心竞争力
老一辈出版家范用的故事,曾在出版界广为流传。作为三联书店曾经的“当家人”,范用对书的要求体现在从选题策划到最后印刷出版的每个环节,但凡社里出了一本好书,范老的高兴都写在了脸上,而若一本书出了问题,老远就能听闻“范用生气了,正在发脾气。”
这就是老一代出版家全面的素养和一以贯之的文化价值追求,他们所热爱、所理解的是“书”好不好,而非我们今天的口头禅“市场”。
一些名家的书稿,无论是巴金的《家》《春》《秋》,还是茅盾的《子夜》,与作家的亲笔书写相得益彰的,往往是编辑们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各种校正与修改建议遍布稿纸。一个优秀的编辑,往往能发掘作家、成就作家。遗憾的是,时下,这种编辑的日常也正面临逐渐丢失的局面。据悉,如今一些编辑,经手处理过的稿件甚至可以被称为“清水稿子”,也就是说,稿件要发排印刷了,稿纸上却找不到编辑工作的痕迹。
近日热映的电影《天才捕手》引起了出版界的热议。不少编辑谈论着它,谈论着出版家珀金斯和他身后的美国当代文学史。作为一位了不起的编辑,珀金斯恪守编辑的本分,常年躲在幕后,给作家提点帮助,逐字逐句修改作品,甚至对小说结构、如何凝练地表达等专业问题给予实打实的建议。在生活中,他是作家的朋友,为作者解决生活的困难等细节展现,引发了出版圈的反思。
《天才捕手》原著《天才的编辑》一书的译者彭伦说,编辑和作者这种密切联系的传统,现在已很少了,这很可惜!当前出版业竞争激烈,一个作家出名后大家都去抢;编辑行业的管理也都数字化了,编辑为了达到考核指标就要“造货”,要多出书,久而久之与作者之间的关系自然疏离。珀金斯时代“手工作坊式的温暖”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如何让编辑发力,为所处的伟大时代贡献出伟大的作品,这是值得整个出版行业一起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