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跌幅大，进口跌幅更大。出口额减去进口额，日本的贸易收支出现顺差。根据日本财务省公布的数据，今年上半财年(4-9月份)日本的出口额为34.2万亿日元，比去年同期减少9.9%，创下了自金融危机以来的最大跌幅。其中，对美国和亚洲地区出口分别减少10.6%与11.1%。与出口相比，受日元升值、能源价格回落和国内经济增长疲乏等因素的影响，上半年日本的进口额31.6万亿日元，比去年同期下降了19.1%。由于进口下降幅度远超出口，因此上半年日本贸易收支出现了2.46万亿日元的顺差。其中9月份的顺差额为4983亿日元。

从以上统计数据看，日本的外贸进口降幅高于出口降幅，是这次产生贸易收支顺差的主要原因。而进口大幅下滑的主要原因则在于日元升值。如果采用日元对进口原油进行计价的话，可以看到2016年上半年以日元计价的原油价格下降了约35.5%。因此，在日本国内对能源呈刚性需求的情况下，日元升值成为带动日本进口额下降、出现日本贸易收支顺差的主要原因。笔者据此判断，这一轮的贸易顺差既不意味着美国经济强劲复苏和日本出口竞争力的增强，相反，此次的贸易顺差是日元升值、出口降幅低于进口降幅、国际和国内需求不足所引起。按照日本以往的经验，每逢其国内经济低迷时，日本企业通常会增加出口来解决国内需求不足所带来的产能过剩问题，而增加出口所产生的贸易顺差，又通常会给日元带来升值压力。根据相同道理，可以判断未来日元或将重现升值趋势。因此，受企业生产成本上升、国际竞争力下降等因素，未来日本国内资本外流的可能性加大。这对贬值日元、营造资产泡沫的“安倍经济学”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们看到作为“安倍经济学”的急先锋，日本央行曾尝试以三次“量化”和一次“负利率”政策调整来提振经济，实现所谓的通胀目标。但从政策效果来看，此举却无疑推高了股价，贬值了日元，而当初安倍的所谓实现2%通胀目标的政策纲领却从未兑现。从日本经济的走势来看，今后要实现通胀目标可谓“缘木求鱼”。而眼下面对日元升值的预期，日本央行的政策调整将会变得更加困难。由于过去几年里货币政策的实施效果令人大跌眼镜，今后日本央行继续实施“负利率”政策的可能性很小，而依靠量化宽松的政策空间也已非常有限，加上央行总裁黑田东彦即将结束任期，明年是去是留还是未知数。以上因素的叠加，使日本经济的未来走势充满了不确定性。

根据日本内阁府的统计数据，今年上半年日本实际GDP增长率为0.2%(换算成年增长率为0.7%)。其中，受进口价格和东京奥运会等因素影响，居民消费和房地产投资成为正增长的主要动力。但是，随着对日元升值预期的形成，或将重陷物价下跌、设备投资和出口进一步下滑、国内企业减收、海外访日游客减少等困境。对此，通过年底的补充预算，安倍政府虽然可以提振一下内需，但是其经济的结构性问题将仍然难以得到解决。相反，如果未来美联储能够实现加息，那么美元和日元之间的利差倒是有助于市场打消日元的升值预期。当然，美联储加息与否还必须取决于美国和全球经济未来的走势。

不管怎样，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日本的经济规模已经从美国的1/2下降到目前的1/3，但对美国经济的依赖却有增无减。如果有朝一日　TPP生效的话，日本在经济上或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依附于美国。

(作者系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日本经济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