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火了,原著作者阿耐本身也成为IP。阿耐作品《都挺好》《大江东去》目前均在进行影视改编。
认识阿耐已有6个年头,有幸担任她包括《欢乐颂》在内多部小说的编辑。这些天,总有人向我打听阿耐是个怎样的人。这实在是一位太神秘的作者,谢绝任何签售,也鲜少接受采访,就连网络上都搜索不到关于她的一张照片。工作的缘故,我的确与阿耐打过不少交道。事实却是,我也没有见过阿耐本人,甚至没有与她通过一次电话。几年以来,我们却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出版工作中,编辑与作者见面并非必需,书稿的一切细节都可以在网络上进行———我们前前后后通过百余封电子邮件,只聊作品,不问小说以外的任何事情。
2010年,我正与《欢乐颂》中的邱莹莹一般年纪,在出版社的数字出版部工作,编辑图书只是顺便。工作上的烦心事似乎没完没了,比如急着下印时设计师人间蒸发,比如作者给出的修改意见前后不一。回想起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当时却不免要哭上一场。就是那段时日,我在微博上无意中瞥见阿耐正在连载的《欢乐颂》,那感觉就如同邱莹莹、关雎尔遇上了安迪、樊胜美。
每个工作日的晚上10点多,阿耐都会在微博上更新三四千字新一节的《欢乐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追看《欢乐颂》连载,成了我工作一天下来最大的期待。每每看完,再低落的心情也会满血复活。看到平凡如小邱,遇到白渣男虽然丢了饭碗,但在咖啡馆打工、开网店等新工作中找到成就感,我觉得自己也完全可以把手里的工作做好。
《欢乐颂》让5个背景、性格都不同的女孩不断在生活、职场和爱情中犯着错,遭遇着迷茫和困惑,在面对同一事件时,做出不同反应,激发冲突。她们太亲切了。每次阿耐更新连载,总有很多读者留言讨论,其中不少读者是中青年女性,有智慧有阅历。至今还记得有位名为泥巴潭的网友,对人物的剖析异常犀利,并且总能神剧透,被大家戏称为老谭(即《欢乐颂》中的谭宗明)。《欢乐颂》大结局之前,泥巴潭就曾洋洋洒洒写了两三千字,预测了好几种结局。每晚看完阿耐的连载,第二天我总要再去翻看大家七嘴八舌的评论,仿佛我们在同一屋檐下闲聊。
仅仅追看《欢乐颂》连载还嫌不过瘾,我几乎将阿耐所有的作品统统找来,《食荤者》《不得往生》《都挺好》《大江东去》……实体书找不到,就趴在晋江文学网、阿耐的博客上看电子版。职场是阿耐作品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很长一段时间阿耐也曾被贴上“财经作家”的标签。但阿耐笔下的职场,是特别的,不同于市面上侧重于圈套、心计、阴谋的职场或商战畅销书。她笔下的人物,总是坦荡磊落的,不管家境、资质、处境如何,都在努力工作、积极生活、互相友爱着。
2011年底,已然成为阿耐粉丝的我,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我是不是可以向她约稿。亲自出版自己喜欢的作品,没有什么比这更有成就感了! 我认真地恳求社领导将我调到了文学编辑室。
尽管阿耐早在2009年就摘得分量颇重的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然而,或因低调,很长一段时间,她其实都是一位略为小众的作者。但向阿耐约稿时,我就隐隐觉得她的作品终会畅销。
在微博上,我战战兢兢地给阿耐发出第一封私信,石沉大海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沮丧难免,几经辗转我却又在网上找到阿耐的邮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发出了一封两千字的约稿邮件,谈了我对她作品的一些感想。这一次,终于盼来了阿耐的回复,简短却随和。
《欢乐颂》的书稿从约稿到签合同接近半年。也难怪———当时的我根本不知怎么约稿,也没正儿八经编辑过原创小说,只是单纯地喜欢读阿耐。上班的公交上,我常常琢磨着该怎样编辑这部《欢乐颂》,该怎样让阿耐放心地把作品交给我这么一个新手编辑。我突然想到,《欢乐颂》在晋江文学网和阿耐的博客连载时,追文者众,读者评论的质量其实很高,比如小说《长大》的作者就写过很多精彩的长篇评论。当时也有网友留言,认为评论也是《欢乐颂》的一部分。何不在每一章节后收录部分精彩评论?我这个一拍脑袋的想法竟然也得到了阿耐的支持。成书以后,有人坦言看这些评论就像看电影电视剧时的弹幕,很有趣。
《欢乐颂》即将出版前,我在豆瓣上挨个给读过阿耐作品的人发豆邮,告知出版信息,附上《欢乐颂》预售链接,就像《欢乐颂》小说里的邱莹莹一家一家跑咖啡馆推销咖啡一样。那时的豆瓣没有群发功能,只能一封一封发送,不断填写验证码,且每个ID每天只能发30封豆邮。为此,我曾注册过好几个ID。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没过几天,我的几个ID陆陆续续被封,大概是因发送广告信息太多遭到了投诉。不过,偶尔收到网友回复,说是已经下单购买,我就特别开心,好像听到金币落进口袋的声音。
《欢乐颂》初版的书签,印有这样一句话:“亲爱的业主,欢迎入住欢乐颂××××”。其中有500套签名书签,是阿耐在书签上签名并手绘小狐狸,我手动填房号。每个房号都不同,就像是阿耐和她的读者一同住在“欢乐颂”。(作者为四川文艺出版社编辑,策划出版的作品包括阿耐小说《欢乐颂》《不得往生》《都挺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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