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市东关街167号。别看这座叫“祥庐”的庭院仅40平方米,可园林要素超级齐全。内凿有水池、古井,湖石驳叠。墙隅建有四分之一的亭轩,能容两人品茗,成为院落的一大亮点。西北角是木花架休闲过道,两边是汉白玉条蹬。主人杜祥开还在这座迷你亭院栽下近八十种各类植物,有玉簪花等珍贵的奇葩。
□采访手记本报记者 谢震霖
日前,阮仪三教授欣悉扬州出现古城保护新模式,且从专家视角予以了肯定。本报记者顺其线索作了跟进了解。
扬州古城70%以上属解放前的房屋建筑,而全危房、局部危房约占总量的20%,住房破旧拥挤,居住环境杂乱,配套设施缺乏,群众改善自身居住条件的愿望十分强烈。如何既保护古城风貌的原真性,又改善市民的居住条件,扬州的做法值得探究。他们顺应聚集于民间的对于老城小巷的乡情依恋,在相关的法规约束下,采用政府补贴和居民参与相结合的方法,在老城改造中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市民沈洁推倒了160平方米破败的老屋,遵照政府颁行复建“房顶高度”、“屋檐宽度”不得逾越的红线,获补贴2.5万元,在原址建起了一座扬派小四合院。另一位市民杜祥开“螺蛳壳里做道场”,巧同造化地将小桥、流水、假山、花窗、砖雕、楼台亭阁等南派园林所有要素融汇在40平方米的小院……如此有限空间营造出无限文化意境的民居改建,目前已在当地渐成风气。有学者甚至归结此举可抗拒我们自身“环境恶化、行为退化、生活异化”。它丰富了城市文化的内涵与特色,确保了历史古城风貌的整体性。更重要的是,居民普遍增强了城市历史文脉的记忆。
□撰文 阮仪三
最近我回了趟老家扬州,看到古城里有部分老居民在改建老房子或是营建古式的新房子。先是有不少人在自家天井、院子里栽种适宜的花草树木,有的堆了半壁假山,有的开了池塘,有的围了廊子,盖了亭子,俨然一个居家小园林。有小弄也有大改,已经有人专门成立古建修复改建公司,帮助喜欢传统式样的人家进行古式铺装的工作。不少居民率性把新式住房改成古式厅堂,甚至有人把新房拆平,重盖古式民居。
住户们摒弃了干巴巴的方盒子、冷冰冰的瓷砖,用自己的双手恢复了老祖宗留下的诗情画意的居家环境,院子里开始有了鸟语花香、春兰秋菊的情趣,也有了池沼游鱼的乐趣。亲朋好友可以在花架下品茗枰棋,在亭廊上弹琴弄瑟。一枝红杏出墙,招来邻居和过客的惊艳。
据不完全统计,这样的小园在扬州古城有五十多家。看到这样的变化,我非常激动,这说明老百姓还眷恋着古色古香的传统老宅,他们在用自己的微薄的力量保护着历史文化的流失,用自己的行动在找回渐行渐远的乡愁。
从现行的城市房屋管理法制上说,这些行为很多都算得上是违章搭建,而扬州市政府允许居民们这样去做,并没有进行大的干涉,说明政府也有明智的政策措施。这其中还有复杂的房产权、租用权等政策问题,希望扬州市政府能拿出一定的对策,这样,民众改建的积极性才不会被扼杀。我认为,扬州市政府是有所作为的,作为著名古城的领导者站在了古建保护的前列。特别是扬州市的老百姓,我要为他们叫好,因为只有实际的居住者对自己居住环境的喜爱和厌恶最有发言权,对于古建保护与拆毁,扬州老百姓已经用行动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由此,我联想到上海目前仍有许多石库门老住户,他们也想修复自己的老宅,忆想着过去传统的生活环境,但是迫于现实居住条件无法去实现。现在的石库门房子大多不是一家一户,怎么实施个性化改造是个问题,有资金有想法也没法实践。而年纪轻的住户大多盼着通过拆迁来改善生活条件,他们会因为切身利益的得失而对老房子保护持抵触情绪。政府在划定的保护区内,也只采取被动的保持原状的方针,老弄堂的氛围正在逐步淡化消失。我企望其它地方不妨借鉴一下扬州的做法,鼓励居民也能自己动手保护传统文化遗存,使历史建筑保护有一个更新的动作,在满足老百姓的需求方面,政府应有所作为,起个牵头引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