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四点,小岗村党委第一书记张行宇看到一则信息: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委员长万里逝世。很快,就有其他村干部聚到了他的办公室内。大家的话不多,脸色凝重。
“我们小岗人的心情非常悲痛。”张行宇在电话中告诉记者,“要不是时任安徽省委第一书记的万里同志敢于担当,省里也不会那么快允许‘大包干’。小岗的每个村民都很怀念他。”
为了活下去18户村民甘愿冒险
在小岗村村民严金昌的脑海中,满满的都是30多年前的记忆。
小岗村位于淮河中游东南,离淮河约20公里。上世纪70年代,随着7个孩子的出生,严金昌一家种地收的粮食根本无法糊口。村里发的布,即使全家集中起来,也只能做一件新衣裳。一家9口人吃不饱、穿不暖,农闲时,30多岁的严金昌只能选择成为当时“凤阳讨饭团”的一员。
由于地处高坡,小岗村时常发生干旱。1978年,从春天起,旱情持续发展,最终粮食大幅减产。“大家的自留地都种得很好,合在一起怎么就搞不好呢?因为弄好了也不一定是自己的,生产没有积极性。”严金昌和村里其他17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农户聚到一起,在昏暗的煤油灯旁,面对一纸“分田到户”的契约,按下了18颗鲜红的手印。这场发生在偏僻农村的“偷分”,后来被称为中国农村改革的“第一枪”。
“冒这个险需要勇气,被发现了很可能会坐牢。我们在契约上‘托孤’,如果有人因此而死,希望其他社员将他的孩子养到18岁。”严金昌说,当时,我国实行“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制度,不允许包干到户。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岗村村民包干到户的消息还是传开了,可严金昌他们不愿回头,用他们的话说,饿得什么都不怕了。
一年?三年?“我准许你们干五年”
有阻力,也有支持的声音,当时滁县和凤阳的领导觉得必须求变,试着先包干起来。1979年3月19日,时任安徽省委第一书记的万里对时任滁县地委书记王郁昭说:“你们地委做得对,及时地发了电话通知,已经实施的各种责任制一律不动。只要今年大丰收,增产了,社会财富多了,群众生活改善了,你们的办法明年可以干,后年可以干,可以一直干下去。”小岗村第二年获得了丰收,交足国家的、留够集体的之后,家家户户都堆满余粮。1979年秋收,小岗村的粮食总产量由大包干前的3.6万斤猛增到13.2万斤,人均收入从22元跃升为400元。1980年1月24日,万里来到小岗村视察。
“他来,我们18个人心里还是很紧张,凤阳、滁县的领导也很紧张,毕竟省级领导可能首次对大包干进行公开表态。”严金昌清晰记得当天的场景,“大过年的,天很冷,万里同志穿了一件大衣。村里那时还不像现在,大马路直通家门口,那时都是土路;而且每家每户住得很零散,布局很乱,但他挨家挨户嘘寒问暖。他讲,既然来了,就要每家都去看看,把事情彻底调查清楚。”
经历了两年的连续丰收,严金昌手上有些闲钱,但还没来得及盖房子,住的是茅草屋。万里走进来,一进门就握住严金昌的手,问:“今年收成怎么样?”
“好得很,袋子里都装得满满的。”严金昌说。
万里一会儿摸摸这个粮袋,一会儿摸摸那个粮袋,不时跟县里的干部交谈。
严金昌见状,赶忙问万里:“万书记,凤阳领导批我们干一年,滁县地委领导给我们批三年,您能批我们干多少年?”
“我准许你们干五年。”万里说。
当时,万里并未说明“大包干”能永远地干下去,严金昌还是不放心,就问有没有红头文件,要是别人来告自己怎么办?“这个官司我包打了!你们这样干形势自然大好,我就想这样干,就怕没人敢干。你们这样干了,我支持你们。”万里说。
小岗没人会忘记万里的贡献
在万里的强力推动下,小岗村的大包干经验在安徽全境迅速推广。此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席卷全国。而小岗村,也一步步发展,旧貌换新颜。
张行宇告诉记者,2003年小岗村人均纯收入2300元,去年这一数字已经达到14500元;村里的布局经整合改造后更加合理,家家户户前屋开店铺,后屋囤机械,中间的两层小楼当住房;村里还设置了垃圾处理站、污水处理厂,地下管道全部铺设完毕。
严金昌的家庭状况也随着小岗村的发展有了剧变。1980年,他花了相当于2000斤粮食的钱买了一头毛驴和一辆手推车;2003年,他瞅准商机,将土地流转出去,率儿女将重心转移到服务业上面;现在,小岗村北侧的一段店面已被严家“买断”。
可严金昌一辈子也忘不了万里的恩情,他说:“没有万里同志,就没有‘大包干’的确立,更不会有小岗村的今天。他为改革付出的努力,值得所有小岗人铭记。”
文汇报记者 赵征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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