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警官，中心城区某某分局刑侦支队“侵财队”队长，换句话说，他是警队基层办理电信诈骗案件的负责人。J警官与电信诈骗打交道，算起来也不过两、三年，可这样一名基层负责人，办案子所碰到的尴尬事，可能是所有办案民警都遭遇过的。
“老百姓遭遇了电信诈骗，首先想到的是冻结资金。银行冻结某个账户的钱，必须见到公安机关的立案文书（或法院的法律文书）才能作数。有人被骗了钱，找我报案，等到立案程序走完，银行已经关门停业了。第二天再去办理冻结，被害人打到对方账户里的钱早被取光了。”
即便赶在诈骗团伙之前冻结了钱，也很难顺利地把钱提取回来。骗子总是盗用他人的身份证开户，要取回被冻结的钱，必须征得这个被盗用证件者（善意第三人）的同意。人海茫茫，这个善意第三人往往是找不到的。
“我和同事每年都要到外地出差，不是为了办案，而是成功冻结了一笔被骗资金。这笔钱取不出来，又不能让诈骗团伙得手，所以每年要去外地银行续冻。我们一度找到了善意第三人的身份证在一个网吧里的使用记录。可是持证上网的人，并不是证件上的本人。”
J警官的同事们办理续冻，已经连续第八年了。如果找不到善意第三人，这笔钱终是取不出来，警察也不能停止每年办理冻结手续。
警察所求的无非是破案子。电信诈骗往往是团伙作案、异地作案，由于分工的细分化、时空的碎片化，办起案来往往无从下手。
“有一回接到电信诈骗的案子，看作案人的手机号是上海移动，心想，查案就容易了吧。一查，这是通过网络电话打过来的，服务器地址在多米尼加。这案子还怎么查，只能上报。且不说多米尼加和中国没有建交，就算是和中国有外交关系的国家，基层警察也没法全权处理。”
“还有一回，查骗子用来收钱的银行账户，账户的开户人是上海普陀的。再查，开户人此前有过报警记录，报告他丢过一次钱包。你懂了吧，他的身份证肯定被别人拿去，复制信息，用来冒名开具账户了。至于是谁盗用了他的身份证，已经无从查起了。”
最近，J警官破了一起电信诈骗案，被害人被骗走了5000元。“我们去了广东茂名，后来又去了湛江，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是队长，差旅报销的账是我做的，猜猜办案费用是多少？7万元。”
文汇报记者 沈竹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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