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作家担心生活有用空的一天,我则没有。进入知天命之年,我可纳入笔下的生活,依然丰饶。”近日,作家迟子建现身长篇小说《群山之巅》发布会,小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上海九久读书人联合出版。一头黑发束成清爽马尾,浅笑吟吟,迟子建说自己今年50岁,写了30年,创作了80多部作品。这样一个半百之人,还是第一次举行新书首发式。
因其作品既有地域性又有普遍性,迟子建曾被称为东北地区的核心作家。从第一部长篇小说《树下》开始,30年来,在持续中短篇小说写作的同时,每隔三四年,迟子建总会情不自禁地投入长篇的怀抱。《伪满洲国》、《越过云层的晴朗》、《额尔古纳河右岸》、《白雪乌鸦》等,就是这种拥抱的产物。
谈写作:写长篇就像追求喜欢的人
从1983年开始,写作已经成为迟子建生活的一个部分,“可以说写作是我的另一支无形的笔,是我的一个隐形伴侣,我相信世界上很多的人和物可能会渐渐离我而去,成为历史和记忆,但是有这样一支笔,会跟着我走到地老天荒”。
长篇小说出到第7本,迟子建说,回望之前几部作品,各有不同,“我觉得写自己心仪的长篇就像在追求一个人,经过漫长的追逐之后进入彼此心里,那种甜蜜和幸福是无与伦比的。30年7部长篇,对我来说不算多,所幸的是每一部都是用心写就的”。
对迟子建的作品,文学评论家潘凯雄认为,《伪满洲国》是一部编年史,《白雪乌鸦》注重真实历史事件的文学重构。而《群山之巅》则是环形的链条结构,“几十年时空的转换,几十个人物在这么一个小镇上生活和活动,处理得非常巧妙”。
如果说当年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是一首抒情诗,那么这次的《群山之巅》就是东北小镇的一幅风俗画,讲述了中国北方苍茫的龙山之翼,一个叫龙盏的小镇上,屠夫辛七杂、能预知生死的精灵“小仙”安雪儿、击毙犯人的法警安平、殡仪馆理容师李素贞、绣娘、金素袖等身世性情迥异的小人物,各自在红尘中浮沉的故事。
迟子建从未改变她对东北这片黑土地的书写、对大时代下小人物的书写,她说“生活不是上帝的诗篇,而是凡人的欢笑和眼泪”。在评论家孟繁华看来,所谓“群山之巅”,指的就是小人物的尊严与勇气”。小人物就是文学的珍珠,“不管多么大的历史,我都用小人物构筑,因为在他们身上体现了真正人生的风霜雨雪,而文学就是描写这些的”。
谈新作:每个字都是雪花,会化成水
迟子建说,写《群山之巅》,让她面临新的挑战,“有点呕心沥血的味道。这里面每个字如果是雪花的话,读者面对它们的时候,会立刻化成水。”迟子建说,这些文字是她调动多年积累下来的生活经历,点点滴滴挤出来的。与其他长篇不同,写完《群山之巅》,迟子建没有如释重负,而是愁肠百结。小说结尾她写道:“一世界的鹅毛大雪,谁又能听见谁的呼唤”,“他们虽然不说话,但是活在我的心里,所以那个时候觉得世界是寂静的”。
除了写作的心痛,写作过程中还要忍受病痛折磨。伏案30年,迟子建形容自己的腰椎、颈椎成了畸形生长的树,“满心苍凉,常有不适。所以这部长篇我写了近两年,其中两度因剧烈眩晕而中断。”去年夏天写到“格罗江英雄曲”一章时,有一个早晨,突然就眩晕不止无法站立,吓坏了家人。
所以,对她而言,小说是一个作家“一点一滴像流他自己的血一样结成的文字”。
文汇报记者 周敏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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