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王悦现在只有一个梦想：弟子有朝一日入选国家队。 文汇报记者 陈龙摄

■文汇报记者 陈海翔

若非14年前的那一次严重受伤，王悦的人生轨迹或许会与现在完全不同。留洋贝尔格莱德红星、进入中远预备队、成为队中的希望之星，这原本是一条完美的职业足球之路，但人生没有如果。今天，作为宝山区一所普通民办学校——申华小学的体育老师，王悦非常平凡，而在这种平凡背后，却是他对于足球梦想的坚持和奋斗。

“以前，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职业球员，然后再披上国家队的球衣。”王悦说，“曾经的梦想已经无法实现了，但足球依然将成为我生命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我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有朝一日，自己的学生能够成为国家队的一员。”

王悦的新梦想正在实现中，在最新一届中国男足U14国少队的名单中，毕业于申华小学的张小龙和王梓坤赫然在列，成绩的背后，是王悦作为一名“孩子王”长达十余年的无悔付出。

月收入三分之二补贴学生

几年前的一天，申华小学校长邓军在校门口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一名足球队学生的家长端着一大锅甲鱼汤走进了学校。“他说这汤已经炖了大半天，专门送到学校来让孩子们在训练结束之后喝。”邓军当时就和这位家长聊了起来，开玩笑般地说他为了孩子真舍得投入，但家长的回答让她愣住了，“这甲鱼不是你们学校出钱买的吗？”

邓军马上找到了王悦，问他怎么一回事，吱吱呜呜半晌之后，王悦终于承认甲鱼是自己买的，为了给孩子们补点营养，但是他白天要上课没空烧，只能让学生家长代劳了。邓军非常吃惊，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王悦贴钱给球队孩子补营养之举，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除了甲鱼汤，还有老母鸡、鸡蛋、面包、点心……他每天都会翻着花样给孩子们买食物补身体。

“当时我心里面的感动很难形容。”邓军说，“王悦当时还不算学校的在编老师，你知道他一个月拿多少钱吗？才840元，算上训练津贴，也不过1500元。”

为什么要这么做？王悦的回答非常质朴，“小孩子训练很辛苦，有时候练完了天都黑了，不让他们吃点东西，会吃不消的。再说这些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将来想成为好球员，身体不好怎么行？”

邓军给记者算了一笔账，王悦负责训练的球队一共有20多个孩子，每人早上一个鸡蛋，晚上一碗汤，还有面包和蛋糕，每月花销近千元，“四五年下来，你说他为球队贴了多少钱？”王悦的行为不仅感动了邓军，也感动了孩子们的家长，他们一直以为这些食物由学校出钱承担，根本没想过是体育老师的自发行为。“后来，家长们开了一次会，决定每个月自筹一笔钱来改善孩子们的伙食，他们还想把王悦这么多年来贴补的钱一次性还掉，但他说什么都不肯要。”邓军回忆说，王悦拒绝的理由是，“只要孩子们好就好了，我没关系。”

三倍薪水挖角却不心动

今年，申华小学U9男足在市运会获得了亚军的好成绩，比赛结束后没多久，就有其他区县的人开始打听起了这支球队的教练。宝山区教育局体育办公室主任刘平说：“我知道的情况是，有人愿意开三倍的薪水把王悦挖过去。”虽然在2011年正式入编之后，王悦的年收入已经大为改善，但翻三倍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小的诱惑，王悦却当即婉言谢绝了。

其实这已经不是王悦第一次引起兄弟学校的关注，早在2010年，就已经有学校来挖人。“机会其实一直都有，但我的想法很简单。2002年我在大华二小就开始带小孩子练足球，2006年我是邓校长带到申华小学来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非常支持我的工作，给我提供了一片广阔的天地。”王悦告诉记者，申华小学原本只是在入学学生中挑选出一支足球队，但现在他们与区内的六所幼儿园形成联动，每年王悦都会到这些幼儿园考察，挑选一些具有运动天赋的孩子，然后再与他们的家长沟通，达成共识后，就会将这些孩子招入申华小学。

“我之前带的那批小孩子毕竟只是‘矮子里拔将军’，但现在这样让我的选材面一下子广了很多。”王悦说，“真的非常感谢邓校长，她在外面做了非常多的工作，光靠我一个人，是绝对实现不了这种选材模式的。有这么支持我工作的校长在，我还有什么理由去其它地方呢？”

王悦对于工作的热情超出想象，即便生病了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小球员们，为了让他休息，邓军有时候不得不采用一些“极端”办法。“有时候他生病了，却还是来上班，我跟他说第二天不要来了，根本就不听，没办法，就只能提前和门卫打招呼，告诉他们第二天王老师来上班的话不准他进门。”邓军的办法还真的奏效了，“王悦真是从心底里喜欢足球，在别的事情上他会有些丢三落四，但一提到足球，立马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从2002年到今天，35岁的王悦已经在青少年足球训练之路上走了十多年，他说自己从没想过干别的事情，“我就是喜欢足球，就是喜欢看到这些孩子一天天成长，他们每学会一个新动作，我都会打心底里高兴。”王悦说，“每天下午教他们在球场上踢足球，是我最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