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汇报记者 谢笑添

无论风貌抑或是历史，卡塔尔都无从令人称道。除了令人艳羡的天然气资源，它几乎一无所有。然而过去十余年间，这片曾被《孤独星球》主编惠勒称作“全世界最乏味国度”的荒漠上，富有的财主们却硬生生地用金元栽下体育的种子，以期打造又一个体育强国。

对于野心勃勃的卡塔尔人而言，过去的这半个月近乎完美。他们先是从“在申办世界杯过程中行贿”的指控中脱身，又在2019年田径世锦赛的主办权之争中得胜而归。然而，即便如此，过往那些关于金元体育的争议却从未停止。许重金以吸引高水平运动员入籍、大手笔打造最奢华赛事，卡塔尔的一切行为似乎都在挑战着世人对国家体育发展规律的认知，也不禁惹人怀疑，如今盛开在这曾经的体育荒漠之上，究竟是美丽的水仙，抑或只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境。

“雇佣军团”的重重争议

严格意义上而言，卡塔尔体育的“金元政策”可以追溯到2000年的悉尼奥运会。彼时，中东的石油巨擘们斥重金从保加利亚“引进”了八位举重运动员，而这笔近一亿美元的不菲支出为其换来的只是一枚铜牌。不过，早在这场曾引发国际体坛关于国籍与伦理争论的转会案前，卡塔尔人砸钱赚吆喝的传统就已初露端倪。1993年，ATP网球公开赛首度进驻多哈，即吸引大批一线球星前往；五年后，高尔夫卡塔尔公开赛开幕，同样是一番群星璀璨的盛景。其实，在卡塔尔当地，这两项由西方传来的舶来运动并没有厚实的群众基础或悠久的赛事传统，真正成就其空前吸引力的，则是那远高于国际平均水平的冠军奖金。

自从在悉尼奥运会上尝到小小的甜头后，卡塔尔政府挥金如土的做派愈演愈烈，换来的除却外界瞠目结舌的惊叹，更多则是关于“雇佣军团”伦理道德的争议与质疑。如果说斥资8000万美元为自家足球联赛引进巴蒂斯图塔、瓜迪奥拉等半退役球星，尚且算是其为塑造本国体育品牌的“剑走偏锋”之举，那么不断从他国挖角以弥补薄弱的体育基础则着实颠覆了大多数人的认知。

2003年巴黎田径世锦赛前，前肯尼亚新星切罗诺在卡塔尔政府的重金诱惑下转投门庭。而在男子3000米障碍赛决赛上，他所面对的正是自己的亲哥哥阿伯拉罕。在目睹弟弟率先冲线完成职业生涯的首座里程碑时，阿伯拉罕却以严肃的面容回应着切罗诺的示好。金钱分裂亲情的戏码触动了太多人的神经，也增添了世人对于“金元体育”的反感与厌恶。

如果荒漠能变为绿洲

国家人口约莫200万、常年气候炎热干燥、全境又多为沙土覆盖，卡塔尔向来不是一片适合运动天才们自由生长的沃土，也因此该国将归化外籍运动员视作维系其体育发展的命脉。然而伴随着争议声的四起，对于归化行为的限制愈发严格，这个建立在石油之上的西亚小国不得不做出另外一番打算。

从八年前的亚运会到五年后的田径世锦赛，对于国际顶级体育赛事，卡塔尔人向来趋之若鹜，并在投入上毫不吝惜。在他们看来，这些赛事所带来的不仅是对其旅游产业的刺激，更是将这片荒漠改造成绿洲的契机。仅仅多哈亚运会，卡塔尔政府的预算就已达到了28亿美元之多，几乎是此前釜山亚运会的10倍。其中，除却接待运动员、记者的不菲费用以及那场奢华的开幕式外，多哈亚运会的其余支出大多被用于基础设施及运动场馆的建设。铺张的作风曾让多哈备受质疑，然而人们却时常忽略，在这座养活一棵芭蕉树都需要5000美元的城市，要让体育馆于沙漠中平地而起所需成本之巨大。

大手笔的投入并不完全意味着奢侈的浪费，前提则是场馆得以妥善后续利用。多哈亚运会结束后，集中了多座场馆的“运动城”成为了供普通居民使用的休闲健身场，部分偏远体育场馆被用作体育学院，而亚运村则被改造为医院。虽然代价略显高昂，却着实改善了当地体育场地极度匮乏的困境，也为其后备人才的培养打下殷实基础。

有了过往的成功经历，卡塔尔如今对于足球世界杯和田径世锦赛的狂热也就不难理解了。尽管其王室成员也曾多次坦言，卡塔尔很难从发展体育中获得直接的经济利益，但却是这片除石油和现金外资源极度匮乏的土地为数不多改变命运的机会。不过，虽然卡塔尔从世界杯申办行贿的丑闻中暂时脱身，但围绕他们的争议仍将持续下去。值得回味的是，2006年亚运会申委会及组委会的一大批官员已被卡塔尔政府判处入狱，理由是贪污受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