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爱丁堡一家蛋糕房正在售卖带有三种装饰的纸杯蛋糕：象征统一的英国国旗、象征独立的苏格兰圣安德鲁十字旗以及象征尚不确定的问号。CFP

苏格兰今天将迎来揭晓未来命运的时刻。无论苏格兰民众做出的是“Yes”还是“No”的选择，都将决定苏格兰未来几代人的走向。

本报记者 就此专访了英国利兹大学历史学系教授西蒙·博尔。作为一名苏格兰学者，以及国际政治与历史学科方面的领军人物，博尔教授对独立公投有着“接地气”的理解。

记者：听说您曾经在威尔士度过童年时代，在英格兰与苏格兰都工作与学习过，曾担任著名高等学府格拉斯哥大学人文学院院长。您觉得苏格兰与整个联合王国的文化融合度与认同度如何？

博尔：正如你所说，我此前在苏格兰工作了21年之久。以我的观察与经验来看，英格兰和苏格兰已携手300多年，苏格兰民族文化传统受到了比较好的尊重、传承与保留。要说真能算得上是“不同之处”的，可能只有极少数。毕竟在这个大家庭中，不同文化早已互相融合，少部分的差异也是多元化发展的一部分。

我身边反对独立的一些朋友都认为，苏格兰独立将阻碍整个社会的人文科学发展，人力资源与创新红利也会受到影响。近日，在我们苏格兰的高校学者之中发起过一项调查，结果显示，绝大部分的苏格兰学者都反对苏格兰脱离联合王国。独立并不会带领苏格兰走进黄金时代，无论是在经济，还是在文化、科学领域。

记者：在这场反独立阵营与独立阵营的舆论战中，双方互相阐述利弊。您觉得在这场舆论战中，双方阵营的表现与信服度如何？

博尔：三年前苏格兰民族党成为苏格兰议会执政党后，便大张旗鼓推动独立公投。不满经济决策权被英国中央政府所控制的萨蒙德，祭出的王牌是苏格兰的经济利益，包括货币体系、石油收入、教育资金、公共服务等，尤其是位于苏格兰海域的北海油田。“凭借石油财富创造最富有国家”这种言论很诱人也很动听。

但是，一旦苏格兰真的独立，这些福利真的能落到人民的身上吗？事实上，苏格兰已经实现了高度自治。早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中央政府就根据苏格兰、北爱尔兰以及威尔士的人口比例大小，来分配这三个地区的公共支出，以此来强化地方政府的自治能力。苏格兰民族党推动苏格兰独立，更多的是出于自身经济利益的考量。我们看到，为应对独立阵营的叫嚣，唐宁街及时表态：公投之后，苏格兰将获得税收和公共开支等方面更多的自主权。反独立阵营也提出货币市场动荡、资本外逃、人口老龄化严重等未来经济社会可能发生的问题。

在这个时候，更为重要的是，挽留苏格兰人并肯定他们在整个联合王国中的作用与贡献，一味地警示苏格兰分离的后果会在舆论战中稍落下风。

记者：曾有学者撰文表示，当今世界，欧洲的影响力日趋衰落，联合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对英格兰、苏格兰两个民族都好。您是否赞同这种观点？

博尔：苏格兰一旦独立，英国就丧失了三分之一的国土，经济上、政治上受到的严重损失将拖动其国际地位下滑。英国退出欧盟的话，将严重丧失其国际影响力，在很多国际问题上丧失话语权、丢失老朋友，也错失结交新朋友的机会。

苏格兰境内有许多英国的军工企业，也有核潜艇基地。有人担心，苏格兰如果独立，英国将丧失核大国地位。而核安全正是当今国际社会极为看重的一点。

记者：您认为，国际社会、国际组织对于可能的“苏格兰独立”持何种态度？国际政治格局是否会因为“苏格兰公投”产生影响？

博尔：作为一个人口只有500万的地区，苏格兰的“举动”掀不起全球地缘政治格局的惊涛骇浪。说到底，只是英国国内事、英国“家事”。然而如上所述，如果整个英国的经济实力、国家影响力不幸下降，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再说国际组织未必都欢迎苏格兰的加入。欧盟和北约已经就苏格兰独立前景表态，如果苏格兰成为一个独立国家，就必须“按程序”重新申请加入欧盟和北约，并不会给予“特殊待遇”。苏格兰不能什么都想得到，什么利益都想占到。我想国际社会也会持类似的态度。

文汇报记者 童薇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