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斯通凭借《爱乐之城》获得本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图/视觉中国

本报记者 黄启哲

还没从格莱美的车祸现场、播出事故的槽点中缓出来，北京时间昨天，第89届奥斯卡金像奖，干脆把最重要的“最佳影片奖”直接颁错了对象。

讽刺的是，没了乌龙与事故带来的话题度，奖项本身所能带给观众新鲜感和仪式感似乎日渐式微，翻看获奖名单，还真让颁奖礼主持人吉米·坎摩尔的“愿望”实现———“小金人”和零食一样，人人有份：踩准“黑人主角”“底层小人物”等得分关键词，《月光男孩》　拿下“最佳影片”“最佳男配角”“最佳改编剧本”3个奖项；围绕好莱坞展开的歌舞片　《爱乐之城》揽获“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摄影”等6个奖项；马特·达蒙监制的《海边的曼彻斯特》则获得“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原创剧本”；至于反战片《血战钢锯岭》、科幻片《降临》等也有斩获。

因为获奖名单的乏善可陈，去年的奥斯卡被影评人定义为“小年”。而到了今年，还不等名单出炉，专业人士戏言：“简直可以把去年讨论奥斯卡的文章标题再复制一遍!”尽管今年奥斯卡摘掉“白人专属”的帽子，“最佳影片”“最佳男女配角”和“最佳纪录长片”等奖项都出现黑人的身影，可这一举动看上去更像是对去年20个表演类提名中没有一个黑人演员而触犯众怒的补救。身为美国电影工业中最权威的专业奖项，性别平等、种族平等一直被视为奥斯卡明面上的标准，然而“平等”并不意味着“平均”，小心翼翼地“排排坐”“分果子”，可能指向的是提名者的势均力敌，更有可能面临的是“给谁都无所谓”的窘境。

戏里戏外呈现的，都是好莱坞人的“成功学”

如果说好莱坞影人的终极目标是奥斯卡，奥斯卡也在有意无意间筛选着美国电影。被誉为“盘活了音乐电影这一潭死水”的《爱乐之城》，虽然一路横扫美国金球奖、英国电影学院奖、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但在一些影评人眼里，《爱乐之城》的风格依然只是好莱坞歌舞片黄金时代的还魂，女主演艾玛·斯通获封“最佳女演员”，可视为好莱坞“成功学”的完胜。

和饰演的角色米娅一样，艾玛14岁就制作了名为“好莱坞计划”的PPT。一年后，她便搬离家乡，辍学前往加州追寻自己的演员梦。十多年后，她在影片中“重现”无数追梦人的起点。出租屋的墙上挂着偶像———奥斯卡最佳女主角英格丽·褒曼，开着好莱坞影人的标配———某品牌经济型小车，插曲　《试镜》　中唱着：“这首歌献给那些做着白日梦的痴人们，尽管他们看起来傻乎乎的/这首歌献给那些隐隐作痛的心/这首歌献给我们目前走过的人生中，一路为自己制造的小混乱”。可以想见，这些真实的小细节切中多少影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所以，艾玛两年前才凭借　《鸟人》　第一次被奥斯卡相中，获得最佳女配角的提名，紧接着就以29岁的年纪拿下最佳女主角。

相比于戏里戏外“年少成名”的艾玛，更具有好莱坞“成功学”现实意义的样本是最佳男主角卡西·阿弗莱克。电影中没有瞬间爆发情感和戏剧张力的片段作为“夺金”保障，卡西通过沉默建构内心的挣扎。27年从艺路上卡西一度放弃幕前工作，相比于一路提携他的哥哥本·阿弗莱克及其好友马特·达蒙，42岁的卡西可算大器晚成。

《海边的曼彻斯特》是本和马特合开的电影公司珍珠街影业出品。在深谙奥斯卡“口味”的哥俩缔造下，“跟班小弟”也完成了自己的事业逆袭。有意思的是，卡西原本属意的是本届奥斯卡提名的另一部影片《血战钢锯岭》　男主角，《海边的曼彻斯特》则原定由马特主演。由于与《火星救援》拍摄撞期，马特改做影片制片人，主演机会落在了卡西身上。更具戏剧性的是，一年前《火星救援》　没能帮马特拿下的最佳男主角，让卡西拿到了。

窄化的奥斯卡审美下，诞生的只有定制之作

这一次，奥斯卡照例没有忘记打“怀旧牌”为收视和话题救场。适逢经典《雌雄大盗》上映50周年，奥斯卡请来“邦妮”费·唐娜薇和“克莱德”沃伦·比蒂为“最佳影片”颁奖。有意思的是，49年前的第40届奥斯卡，《雌雄大盗》　在最佳影片的角逐中没能获得当时评委青睐，一同落败的，是另一部经典《毕业生》。

89张获奖名单之外，有着太多具有艺术里程碑意义的奥斯卡遗珠。影评人magasa感慨：“大多数时候奥斯卡就像一个瞎子，对眼下发生在影坛的汹涌暗流视而■本报记者　黄启哲不见。”无可否认的是，奥斯卡接二连三的“小年”和“平均主义”折射的是整个好莱坞电影工业的疲软。可一定程度上，试图在艺术、商业和社会议题间试图权衡，所获得的结果难免平淡、中庸且缺乏冲击力。

有业界人士梳理出奥斯卡的审美偏好。一个典型的奥斯卡故事不能太商业，而在艺术层面，又不能太有创造性，像《出租车司机》《现代启示录》这样的先锋派只能是戛纳国际电影节的“心头好”，相比于开创性的叙事结构和技术手法，奥斯卡更倾向于在好莱坞的工业体系和美学标准里寻找最成熟的制作。像1994年那样《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低俗小说》间的“巅峰对决”，越来越难在奥斯卡之夜看到。更多的则是摸索着奥斯卡评审口味的夺奖“定制之作”。于是有了“小李子”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一次又一次牺牲俊朗形象挑战反差强烈角色“冲奥”的企图心；于是有了《国王的演讲》以口吃这个小切口展现英国国王乔治六世的真实经历；于是有了本·阿弗莱克自编自导，根据伊朗人质危机这一真实事件改编的《逃离德黑兰》。分开来看，这些定制之作无疑都有精良的品相，而当它们集合成一张“年度最佳”的名单，既不具有典型性，也少了引领艺术、贡献创造力的决心和担当。

一个老牌专业奖项屡遭诟病，需要反思的只是评审数十年如一日的评奖标准吗？　恐怕还有那些一心为“冲奥”而试图定制艺术的电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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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届奥斯卡获奖名单(部分)

最佳影片：《月光男孩》

最佳导演：达米安·沙泽勒　《爱乐之城》

最佳男主角：卡西·阿弗莱克　《海边的曼彻斯特》

最佳女主角：艾玛·斯通　《爱乐之城》

最佳原创剧本：《海边的曼彻斯特》

最佳外语片：《推销员》(伊朗)

最佳电影配乐：《CityOfStars》　(《爱乐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