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奖得主木岛真优(前)也从大赛中发现了不足,收获了进步。袁婧摄
■首届上海艾萨克·斯特恩国际小提琴比赛引发思考:中国音乐如何通过专业化的赛程设置与国际接轨,且发出自己的声音
■本报见习记者 姜方
“伟大是靠持久铸造的!”首届上海艾萨克·斯特恩国际小提琴比赛组委会主任余隆,用拿破仑的一句名言寄寓了对大赛未来的期盼。这场吸引了全球音乐人目光并引发热议的国际赛事,要面对的路才刚刚开始。连日来,海内外著名交响乐团、经纪公司的代表们坐在赛场台下注视着比赛,对多位选手产生了浓厚兴趣。悉尼交响乐团总经理罗里·杰夫斯率先邀请上海大赛获奖者登上明年9月悉尼歌剧院的舞台。
难度高、曲目杂、评委牛、选手赞———特意前来观战的中国爱乐乐团团长李南,期待上海的小提琴大赛能成为中国古典音乐赛事里的奥斯卡、格莱美、托尼奖,“让本届参赛者在几十年后,依然会因为自己是第一届的比赛选手而自豪不已”。比赛落幕,观众离场,选手的艺术生涯仍将继续。他们究竟能从比赛中获得些什么? 中国音乐又如何通过专业化的赛程设置与国际接轨且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是散场后留给所有人的问题。
抢夺未来之星的隐形战场
台上,参赛选手拉着价值几千万美元的名琴;台下,端坐着小提琴收藏家、知名乐评人与经纪人。未来之星将从参赛者中诞生。合同、巡演、唱片录制、国际经纪公司引荐等一系列资源铺在眼前,这群年轻乐手的职业大门就此打开。
专程前来观看比赛的悉尼交响乐团总经理罗里·杰夫斯说,全世界每年都有新星崭露头角,要找到与乐团气质相投的卓越的乐手却并非易事。“我们不仅会寻找合奏乐手,有时也会发掘独奏员。”罗里·杰夫斯说,“团里上周刚聘用了3位中国乐手,技艺精湛是他们的共同特点。”在罗里·杰夫斯看来,从古典音乐大赛中发现人才,仍有其不可替代的优势,“越是难度高的比赛,越是能一次性看到各种特点迥异的选手。比如上海的竞争就非常激烈,选手们的表现太优秀了。”
某国内名团老总坦言,中国有数千万琴童,总数甚至超过一个小国的总人口,却一直缺少具有持续性、凝聚力的世界顶级水准的专业音乐赛事。上海的小提琴大赛,对潜在的音乐天才们是机遇,对竞争激烈的职业乐团、经纪公司而言,也是一个隐形的战场,“我们希望找到我们要的人才,我们为抢夺未来之星而战”。
要承认外国选手演奏的《梁祝》可能比我们更出色
据悉,本届大赛特别设置了“最佳中国作品演绎奖”,今年的规定曲目是小提琴协奏曲 《梁山伯与祝英台》。评委会主席、艾萨克·斯特恩之子大卫·斯特恩认为,在国际一级赛事中加入中国作品,并为其单独设立奖项,是史无前例的一步。令不少人意外的是,该奖得主是韩国选手宋知垣。可以说,我们承认外国选手演奏中国原创作品完全能超越中国选手的这一刻,标志着中国音乐、中国故事迈向世界的脚步真正落到了地上。
2014年,宋知垣第一次听到 《梁山伯与祝英台》,他说当时并未对其有深入理解。直到今年备赛,才开始进一步探索这部作品,直至滚瓜烂熟。评委会给她的颁奖词是:“体现了中国几千年的文化带给我们的传承,用独特的演绎以及对中国文化的深刻领悟,以细腻敏感、激情四溢的高超琴技,向世人展示了自己的实力。”
获奖后,宋知垣表示:“设置‘最佳中国作品演绎奖’非常棒,期待以后能演奏其他中国作品。”
规则创新,暴露东西方音乐教育差异
大卫·斯特恩说,本次比赛规则上的一大突破是:在每一轮结束后,公布未晋级选手的成绩。“评委不仅要给出是否晋级下一轮的选择,还要为每位选手打分数。”另一位评委会主席徐惟聆决赛后告诉记者,每个评委都会有个人的评判标准,但一定是相对公正的。就拿决赛来说,评委不能互相讨论,只能用最负责的态度各自打分,这些规定最大程度确保了结果的透明。
本届比赛以全方位的要求暴露出选手在“大赛经验积累”“对合作的重视程度”等方面的个体差异,也让他们发现自身缺陷,收获进步。大赛一等奖得主、日本选手木岛真优说:“这次赛期很长,我没有对每一轮表现都很满意,但每次下台后都可以获得全新的灵感,这对我的技术提高很有帮助。”
比赛期间,著名小提琴演奏家盛中国也来到现场观摩。他认为,东西方在音乐教育上的重心有明显的差异:“六强中的两位欧洲选手斯特凡·塔哈哈与谢尔盖·多加金,他们在莫扎特协奏曲中自创的华彩段落手稿特别清楚、漂亮!”相对而言,部分亚洲选手音符虽然能写下来,可是小节线在哪里却画不清楚,曲谱标识令人费解。
有专家认为,这届赛事的规则创新与严苛的评价标准给当下中国的音乐教育提了个醒。深远的影响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