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7日，默克尔在选前最后一次联邦议会辩论中发表演讲，为所在的联盟党拉票。 | 资料图片

距离大选还剩15天，德国选战目前已白热化。不仅有望组阁的5个政党的主要候选人到处拜票，在电视辩论、议会辩论，以及DW、星期日图片报等各类媒体采访中唇枪舌战，各党大佬纷纷站台助选，就连原本希望保持超脱的默克尔总理，因本党候选人选情告急，也不得不于本周二，在德国选前的最后一次议会辩论中，罕见地大声呼吁，“警惕德国出现左翼政府的可能性”。

默克尔要求选民“在决定德国未来走向”的选举中，支持自己中右翼的联盟党（通称黑党）。

然而距离26日大选时日无多，本次选举允许线上、线下双轨投票，而线上投票此前已经开始。因此，虽然默克尔的力挺立即给本党带来0.5%的民调微涨，却来得晚了一些。总体看，形势似乎对目前稳定领先的社民党（红党）候选人肖尔茨较为有利。

▲9月5日，社民党候选人肖尔茨出席莱比锡的竞选集会。 | 资料图片

保持现状？求新求变？德国选民举棋难定

德国人的民族基因和历史经验决定了多数人喜欢中庸，不爱折腾。同时，在默克尔连续四任领导下，德国艰难而成功地避过了2008年金融危机、由此引发的欧债危机、2015年难民危机、以及目前的疫情危机和洪水危机；基本保持了16年稳定、温和的发展。因此，多数人对政府的工作总体上是肯定的，这也是默克尔支持率长久高企的原因。

同时，也有很多德国人，对温吞水般的现状、疫情带来的收入下降和贫富分化扩大、德国在数字化和基础建设方面的较慢进展，以及在气候变化上的慢作为感到无奈和不满。尤其是低收入者和年轻人中，希望改变现状的居多。因此，是继续支持温和的联盟党政府还是求新求变，很多选民自己也举棋不定。选举结果殊难预料。

记者在柏林街头随机与一些普通市民交谈，证实了上述情况。柏林一位小餐馆老板表示，疫情以来生意受到不小的影响，虽然现在客人多起来，但物价明显上涨，希望政府能够减税。她的菜单上一客小笼5欧元，招牌图片显示应该是5个，但实际端上来却只有4个了。这个诉求符合社民党给小企业和低收入者减税的纲领，但社民党要把最低时薪提高到12欧元，恐怕对她还是帮助不多。

福尔克先生，一个热情健谈的德国父亲，带着女儿在公园游玩。记者与他交谈，问及他认为哪个党应该胜选，他没有直接回答，但表示希望参与组阁的政党不要太多，否者政策制定会受到影响。记者进一步问到，目前最大的两党联盟党和社民党政策不同，他更看好谁？他回答道，以前确实有区别，但现在大家都往中间路线靠，其实差别不大。记者按他的期望推算一下，他应该是希望保持目前联盟党和社民党的大联盟政府现状。因为只有这个组合，才有可能形成两党而非三党联盟，在政策制定上少一些扯皮掣肘。

一波三折，扑朔迷离的德国选战

作为欧盟政治外交的火车头和经济发动机，德国此次选举不仅将决定未来国内发展和外交政策走向，还将在较大程度上影响欧盟的地缘政治和经济发展轨迹。而今年以来，德国选战戏剧性的发展情节令欧洲乃至世界都感到越来越难以预料，不到落幕难见分晓。

春天里风头最劲、一度领先的绿党女总理候选人贝尔巴克，其民调因个人诚信丑闻陡降后，一直在16%-17%的相对低位徘徊。目前她已退而求其次，接受肖尔茨的邀约，准备成为社民党联合执政的小伙伴。

夏天里踌躇满志、信心十足的联盟党候选人拉舍特，因坐拥德国执政党兼第一大党的丰厚家底，以及最受德国人欢迎的现任总理默克尔的支持，原本很有希望入主总理府，却因自身魅力不够、选战中表现不慎，过早地消耗掉了其最大的政治资源，使联盟党的支持率从最高点30%多直跌至目前20%左右的历史新低，让本党陷入尴尬和危险境地。

秋天里，个性平淡乏味、受本党基本盘缩水拖累胜选希望渺茫，本已早早被排除在总理热门人选之外的社民党候选人肖尔茨，选情却意外地一飞冲天。包括insa、forsa等几家著名机构的民调结果一致显示，8月开始，社民党的支持率一路飞涨，目前已从15%的低谷上冲至25%，首次排名第一。肖尔茨本人的支持率更持续保持在40%以上，远超第二名拉舍特的13%，和第三名贝尔巴克的12%。

上述多家民调机构的准确率很高，2017年民调与实际选举结果相差基本不超过上下2%。虽然如此，肖尔茨却并无把握锁定胜局，因为德国还有一部分选民难以决定投票给谁。其中原因颇为复杂。

喜出望外又“大而赖末”的社民党

英语dilemma意为“两难”。社民党作为德国第二大党民调长期落后，一度垫底。其基本盘急剧缩水也拖累了其候选人，目前的民调上涨也多是靠肖尔茨个人拉动。蒴氏虽选情看好，但要问鼎总理府依然面临不少障碍。

首先，虽然绿党目前已同意加盟，但两党的议会选票相加预计难过半数，所以还需要一个伙伴才有可能联合执政。目前有可能占有议会席次的6个党中，肖氏已明确排除极右的民粹主义选择党，以及社民党与其共同执政8年，并一直处在其阴影下的联盟党。剩下的选项只有代表精英和大企业主阶层的自民党（黄党），以及由东德共产党发展而来，反对北约、反对欧洲主义的激进的左翼党（紫红党）。

自民党的税收、财政支出、社会福利等政策主张与社民党迥异；且其结盟的职位要价是财政部长。因而这一选项虽是肖氏希望的，但在社民党高层较难通过。而左翼党虽为多数社民党领袖及党的基本盘青睐，但在理念上与身为社民党内偏右的肖尔茨不合。且中间偏左的社民党，加上激进的绿党，对于保守的德国人来说本就够左了，再加上更左的左翼党，就坐实了默克尔的警告，将激发起希望保持稳定的中间派的恐惧，很可能使摇摆的选民再次改变方向。

其次，肖尔茨作为财政部长也被曝牵连进wirecard等一些财务假账丑闻。在默克尔的介入下，联盟党仍有较强的动员翻盘能力，利用上述问题使不算太大的差距在剩下的时间内缩小甚至抹平。

再者，德国的选举制度复杂。德国不是直选，而是首先由299个选区的选民通过两张选票，一张直接选举本选区的议员，一张投给政党，由此决定剩下的议席和议员人选。两者相加得出各党的议员席次。再由这些议员选举总理，并由总统最后任命。同时宪法又规定，所有得到5%以上选票的政党都可以在议会中占有一定比例的议席。这样复杂的制度导致德国很少有一党单独组阁的情况，多数需要两党（本次很可能需要3党）才能达到组阁要求。因此历史上也曾有候选人赢得选举，却因政策问题谈不拢条件而难产的情况。

谋事在人 成事在天的肖尔茨

肖尔茨在德国有着机器肖尔茨、特氟龙肖尔茨的绰号。此次出人意料的逆袭，除了他本人确有能力和政绩，并因副总理和财长之职被大家熟知之外，更大的原因还是他性格谨慎、选举策略正确。他自己保持谦逊收敛，少说少动少出错，等着主要对手相继曝出丑闻、露出破绽，他的稳定可靠和能干实干自然就被凸显出来了。然而德国人虽然多数倾向于他当总理，但能否冒险接纳社民党牵头的左翼三党联盟，却仍然是未知数。

欧洲政治网站一篇文章做了一个有趣的统计。1994年以来，社民党候选人的姓都以“S”开头——Scharping、Schroder、Steinmeier、Steinbruck、Schulz。这一次轮到肖尔茨（Scholz）。当然，除了施罗德（Schroder）外，大部分候选人都败给了联盟党。这一次结果又将如何？结果很快将水落石出。

作者：王蓓华

编辑：陆纾文

责任编辑：宋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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