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右二为普京，左二为拜登，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右一）和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左一）对坐。 | 资料图片

俄罗斯总统普京和美国总统拜登当地时间6月16日在瑞士日内瓦举行会晤。会后双方发表简短联合声明，宣布两国将围绕军控和降低冲突风险等开展双边战略稳定对话。

“普拜会”是拜登上台后欧洲首访的收官之“战”，也是美俄（苏）最高领导人时隔36年之后再度在日内瓦的面对面会谈。

分析认为，此次峰会为双方恢复“冷静对话”提供契机，由于彼此都致力于建立“稳定和更可预测”的关系，美俄有望通过有限合作达成“可控对抗”共识。但由于结构性矛盾根深蒂固，两国关系难以取得突破性进展。

战略稳定有共识，未来谈判却很难

从会场的细节来看，尽管会前两国媒体和现场安保人员针锋相对，导致场面一度混乱，但喧哗的氛围似乎没有影响两位领导人当天的心情，在会后分别举行的记者会上，普京评价双方进行了“有建设性的对话”，彼此没有表现出敌意；拜登也表示会晤气氛是“良好和积极的”。

会后双方就战略稳定问题发表了简短的联合声明。声明说，双方“将在不久的将来共同着手进行综合双边战略稳定对话”，寻求“为未来的军控和降低风险奠定基础”。这似乎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之所以说“情理之中”，是因为从会前各种吹风会来看，尽管双方在谈判议题上一度拉锯，但战略稳定一直是美俄都愿意谈的关键话题。华东师大俄罗斯研究中心副主任张昕对本报表示，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的总体实力处于相对式微的状态，但是在战略稳定领域仍可与美国保持抗衡，核武器是俄罗斯保持大国地位的根本保证，尤其在美国接连退出《反导条约》《中导条约》和《开放天空条约》后，俄方认为，快速启动战略平衡的系统性对话尤其重要，这不仅能彰显俄罗斯大国地位，而且超出双边关系的范畴，成为保证全球战略稳定的重要步骤。从美国方面来看，拜登在最后关头延续了《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在核军控问题上，美国也有意愿与俄达成共识，启动新的战略武器削减谈判。

之所以又是“意料之外”，是因为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登机赴日内瓦之前都还表示双方不会签署联合声明，最后这份“简短的”联合声明侧面反映出“普拜会”比预期要好。17日，俄副外长里亚布科夫称，俄美两国跨部门的战略磋商将在未来几周内启动，可见双方实务部门动作之快。

不过，在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核问题专家詹姆斯·阿克顿看来，即使在军控和战略稳定上双方有共同利益，但要想真正实现合作也并非易事。阿克顿认为，除了避免核战争这一整体目标外，美俄在核问题上的利益逐渐呈现不对称性。美国对俄罗斯近来研发的核动力巡航导弹等新式核武器表示忧虑，而俄罗斯更忌惮美国的反导系统和精确打击武器等常规武器系统，这种不对称性将提升双方谈判的难度。

▲ 俄美举行双边扩大会议现场照片。 | 资料图片

不抱期待各说各话，却执意见面

除了战略稳定问题，双方同意就在外交层面上互动展开磋商，包括让双方大使重回莫斯科和华盛顿的工作场所。

不过除此以外，似乎就看不到其他重大突破了。峰会比预计的近5小时“缩水”了一个半小时，议题虽然是全覆盖的，涉及抗击疫情、打击网络犯罪、人权问题、经济合作、气候治理和北极问题，以及叙利亚、阿富汗、伊核协议和乌克兰问题等，但用美联社的话来说，“双方仍坚定地站在各自最初的立场上”，尤其在纳瓦利内事件和乌克兰问题上，俄方再次划下了“红线”，拜登也表示“从未明确说过有信心改变普京”。

既然会前都公开表达不抱期待，会上又各说各话，那二人为何还执意见面？

一个容易被忽略的事实是：自从4月13日，拜登电话邀请普京见面之后，其间无论是俄美、俄欧的外交战，还是俄乌在克里米亚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抑或是俄罗斯与北约针锋相对的军演……俄美双方都在小心地保护着“元首峰会”这个最直接的对话渠道不被破坏。

俄美外长5月19日在雷克雅未克会面，为“普拜会”打前站。作为“见面礼”，拜登政府取消了针对“北溪-2”管道的部分制裁措施。5月24日，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秘书帕特鲁舍夫与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在日内瓦会晤，为峰会作准备。此后，俄方由总统助理乌沙科夫牵头与美方就峰会具体事务一一“对表”，直到峰会前一天，双方仍就相关问题紧张谈判。

▲ 普京与拜登在拉格兰奇别墅正门前与瑞士联邦主席帕姆兰合影，随后两人握手。 | 资料图片

见比不见好，彼此都需要

观察峰会准备的过程不难发现，美方对峰会的期待值更高、更主动；会谈双方以及东道主为峰会做了大量精细的准备工作。总而言之，美俄都很重视这场峰会。

上海社科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欧亚研究室副主任顾炜对本报记者表示，拜登和普京二人是老相识、老对手，二人对彼此如何出招如何接招都有预期，但见总比不见好，明确各自立场，彼此都需要。

具体而言，张昕认为，对美国来说，在欧洲和欧亚地区，俄罗斯是绕不开的重要因素，尽早与俄罗斯展开谈判，对美国具有现实意义：一方面，拜登上台以后，美国急于重新协调与欧洲盟友的关系，与俄罗斯保持更稳定、可预测的关系有助于美国采取更明确的对欧政策；另一方面，拜登一路参加七国峰会、北约峰会、美欧峰会，最后是美俄峰会，而俄罗斯作为美国在欧洲最大的“反题”，是其推行所谓价值观外交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向俄罗斯表达清晰的立场也是拜登对盟友承诺的一个体现。

对俄罗斯而言，张昕表示，俄罗斯精英层认为俄美峰会得以举行本身说明了俄罗斯在国际事务中仍与美国保持平起平坐的地位，这一形式是俄罗斯大国身份的重要保证。英国卡迪夫大学法律与政治研究院主任谢尔盖·拉琴科近日刊文也持上述观点，他认为，美俄互动的历史证明，俄罗斯领导人希望得到国际认可，而这种认可可以通过与西方的互动获得外部承认。

此外，顾炜还认为，对普京来说，目前最核心的议题是保证内政改革平稳运行，与美国避免关系恶化有助于确保目标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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