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月30日，伊朗军人在德黑兰参加遇袭身亡的高级核物理学家穆赫辛·法克里扎德的葬礼。| 新华社
11月27日，被以色列和西方冠以伊朗“核弹之父”头衔的穆赫辛·法赫里扎德在德黑兰近郊的阿布沙德遇刺身亡。
美伊、以伊关系进入更加失控的危险时期
法赫里扎德不仅是伊朗顶尖的核物理学家，他长期被西方视为伊朗核计划的关键人物，而且还与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有着紧密关联。具体而言，法赫里扎德是伊斯兰革命卫队所属的伊玛目侯赛因大学物理学教授且拥有伊斯兰革命卫队准将军衔，此外还兼任伊朗国防部副部长。
正因为法赫里扎德具有贯穿伊朗政、军、学的多栖身份及其从事工作的高度敏感性，他的遇刺给伊朗国内政治和中东地区稳定都带来了极大的震荡。
从今年年初的伊斯兰革命卫队将领苏莱曼尼被美国无人机定点清除，到之后的霍尔木兹海峡油轮破坏扣押事件，再到此后以纳坦兹核设施爆炸为代表的伊朗系列“安全事故”的相继发生，直至当前的法赫里扎德事件，不难发现，伊核问题与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这两大关键元素贯穿始终。这反映了美国和以色列对这两大关切的高度重视。
从今年年初苏莱曼尼事件所导致的美伊战争貌似一触即发，到当前特朗普因其连任失败而在对外政策上更加孤注一掷，美伊关系及受此直接影响的以伊关系在明年1月20日拜登政府上台前已进入一个更加失控的危险时期。
刺杀伊朗顶尖核物理学家这一事件最大的获益方毫无疑义是美国和以色列，尽管目前并无权威消息证实伊朗已获得确凿证据，但这并不妨碍伊朗对美以的明确控诉。据英国《每日新闻》报道，暗杀法赫里扎德的详细阴谋已被披露，伊朗将矛头指向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
事实上，在伊朗看来，特朗普政府更是美伊关系持续恶化的罪魁祸首，特别是在伊核协议问题上对伊朗造成了巨大的政治、经济和安全压力。此次暗杀事件发生之时恰逢特朗普无奈接受美国大选结果之刻，特朗普政府在执政的最后一个多月时间内正频繁制造新的事端，其目的是促成拜登政府对其在阿以关系、伊核问题等中东问题上的既成事实“照单全收”。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伊朗对暗杀事件的直接谴责对象虽锁定以色列，但其真实想法是美以在此事件上实乃沆瀣一气。
▲ 11月27日在伊朗首都德黑兰附近拍摄的伊朗高级核物理学家穆赫辛·法克里扎德遭遇袭击的现场。| 新华社
“后特朗普时代”美伊缓和的不确定性增加
与年初苏莱曼尼事件导致伊朗采取激烈舆论造势和“点到为止”的象征性武力回应所不同的是，目前美国面临政权更替，拜登政府给伊朗方面带来了一种难以回避的新可能。拜登政府被普遍视为“美国的归来”，其有可能在伊核协议问题上缓和与伊朗之间的对抗，因此伊朗保持对美克制的可能性较高，并在高度戒备的情况下观察特朗普政府的进一步动向。但此次暗杀事件还是为“后特朗普时代”美伊关系的缓和增添了一定的不确定性，也在很大程度上会在中东地区产生连锁反应。
首先， 法赫里扎德事件将会使以伊关系和阿伊关系更加剑拔弩张。以色列在中东地区长期备受孤立与敌视，维护国家生存是其头等大事。以色列具有高度的忧患意识，在军事上的先发制人和针对特定个体的跨境定点清除是其常态化操作。尽管以色列的此类行为备受争议，甚至被许多国家称之为国家恐怖主义行动，但其在维护国家生存这一根本问题上毫不妥协。只要以伊敌对关系依旧延续，那么此类暗杀活动便难以绝迹，法赫里扎德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被暗杀的伊朗科学家。
在特朗普政府的慷慨军备利诱和利用伊朗“威胁”进行精准恐吓的共同作用之下，今年8月以来以色列与阿拉伯世界的关系实现了巨大突破。以色列相继与阿联酋、巴林和苏丹实现了关系全面正常化，巴林更是迅速实现了与以色列的建交。此外，以沙公开政治关系正日益进入“深水区”，就在此次暗杀事件发生前数日，内塔尼亚胡总理和“摩萨德”负责人约西·科亨密访沙特。此次事件会进一步促进以色列与“温和阿拉伯国家”更深程度“抱团”来共同抵御伊朗的有限报复行动。
其次，法赫里扎德事件与苏莱曼尼事件一道会进一步加剧中东地区战争与冲突无人化的走势。随着人类科技发展的日新月异，军事科技不仅极大改变了战争的形式，也不断挑战了战争的伦理。
苏莱曼尼是被无人机发射导弹定点清除，而伊朗法尔斯通讯社称法赫里扎德是被安装在废弃车辆中的远程遥控机枪射杀。11月29日深夜，伊斯兰革命卫队高级指挥官沙赫丹及三名随从在伊拉克和叙利亚边境地区遭无人机袭击丧生。换言之，伊朗因“看不见的敌人”而接连造成切实的巨大损失。中东地区是当前国际社会中冲突与战争最为频繁的地区之一，针对伊朗这数起暗杀事件的实施方式在无人化战争领域起到了不言而喻的“示范”效用。安全与发展是中东地区两大核心主题，无人化战争的不断推进将会对中东国家的军事体制、作战编成和军力使用方式等带来革命性的影响，无疑会进一步加剧中东地区的军备竞赛，从而成为中东更多热点问题的诱因。
作者：钮松（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研究员 ）
编辑：刘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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