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0日，在柏林，基民盟主席卡伦鲍尔宣布辞职后离开新闻发布会现场。 |新华社

2月10日德国政坛刮起政治风暴，默克尔钦定的接班人、执政党基民盟现任党主席卡伦鲍尔突然宣布辞职，且表示放弃参选总理。

由于卡伦鲍尔事先并没有和党内同事透露任何风声，连基民盟高层都感到措手不及。但实际上，人们早已开始怀疑卡伦鲍尔能否胜任总理候选人的挑战，并带领基民盟赢得更多支持。

卡伦鲍尔撂挑子的念头由来已久

2月5日，德国东部图林根州举行了州长选举，候选人是现任左翼党籍州长拉梅洛和右翼选择党推选的金德法特。原本有望继续执政的拉梅洛在前两轮投票中未获得绝对多数，选举进入第三轮，仅有5个议会席位的自民党推出凯梅里希参选，不料选择党没有把选票投给本党的金德法特，而是全部投给凯梅里希，结果后者凭借基民盟和选择党的支持以一票优势胜选。

▲2月6日，图林根州新当选州长克梅里希出席记者会。由于在州长选举过程中获得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德国选择党的支持，克梅里希于当天宣布辞去州长职务，在任时间仅一天。| 新华社

这一结果打破了德国政坛的禁忌。选择党尽管近年已经进入联邦议会和多个州的议会，但作为极右翼势力始终不被传统党派认可，所有传统党派都拒绝和选择党联合执政。

此次州长选举破坏力极大，政界普遍担心此破坏力会辐射到其他州。图林根州至少有三点很特殊：一是唯一由左翼党执政的州；二是该州选择党领导人约恩·赫克因激进的反犹言论被认定为法西斯分子，是选择党内部最有争议的极右翼领导人；三是图林根州还是纳粹党当年起家的地方，目前也是德国新纳粹分子最多也最活跃的地区。

卡伦鲍尔用长达5小时的时间都未能说服图林根州基民盟领导人默林重新进行选举，这让她彻底感到自己在党内的权威已经丧失，立即宣布辞职是对基民盟负责的表现。

早在2019年11月莱比锡举行的党代会上，卡伦鲍尔就已经放话要撂挑子。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一，卡伦鲍尔自上台后被指领导无方，缺少经验，危机管理更是糟糕，民调支持率持续走低。

其二，基民盟内部在原则和方向上意见分歧较大。具体表现在，基民盟与选择党和左派是否要划清界限，基民盟高层意见不一。基民盟联邦董事、石荷州州长丹尼尔认为，基民盟应该可以容忍和左翼党组建联合政府。而基民盟秘书长齐米亚克则认为，基民盟必须是“抵制左右翼阵营的堡垒”，也就是说，既不该和左翼党联合执政，也不该和选择党联合执政，而要尽可能扩大中间路线范围。

另外，基民盟内部一部分右翼成员注册了名为“价值联盟”的协会，在基层力挺以默尔茨为首的保守势力，认为基民盟不应该拒绝和选择党合作。默克尔的死对头默尔茨2018年底在党主席选举中负于卡伦鲍尔，但他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在明里暗里对卡伦鲍尔发起了多轮反攻，一点点地削弱卡伦鲍尔本就脆弱的权威。

其三，目前总理和党主席分别由默克尔和卡伦鲍尔担任的职务安排让后者无法把能力发挥出来。

默克尔重新挑选接班人，拉舍特最有希望？

出于责任，卡伦鲍尔目前还担任基民盟临时主席。该党首先要商定党主席产生程序，组织召开特别党代会，待新主席和总理候选人选出后，卡伦鲍尔才能正式辞职。

据德国媒体报道，目前呼声最高的人选有三个，分别是北威州州长拉舍特、默克尔的死对头默尔茨，以及现任联邦卫生部长施潘。

▲呼声最高的下一任“默克尔接班人”、北威州州长拉舍特。|资料照片

拉舍特有着极为丰富的执政经验。在2017年北威州议会选举中，他成功击败社民党对手。北威州是德国人口最多的州，拉舍特执掌的基民盟州党团也是德国最大的州党团。该州历史上一直是社民党大本营，胜选足以说明拉舍特卓越的领导能力和凝聚能力。

默尔茨在基民盟内部的保守阵营是偶像级人物，更关注价值观和身份认同。他曾担任基民盟议会党团主席，后来被默克尔的亲信卡武德赶下台。在默克尔难民政策不断遭到质疑的时候，默尔茨2018年决定参加党主席竞选，尽管以失败告终，但得到了基民盟党内保守阵营的绝对支持。就在2月5日图林根州州长选举当天，他宣布辞去在全球最大资产管理公司黑石公司的职务，全心回归政坛，助力基民盟革新。

39岁的施潘是基民盟新生领导力量，且已积累丰富的执政经验，曾任财政部国务秘书，是联邦议会主席、前财政部长朔伊布勒一手培养起来的年轻政治家，曾公开炮轰默克尔的难民政策，是基民盟内部反默克尔阵营的代表性人物。担任卫生部长以来，他力推多项改革，执政业绩不凡。但施潘同性恋的身份可能无法被广泛接受。

默尔茨代表的保守阵营更注重价值观和身份认同，默克尔和卡伦鲍尔代表的自由阵营更关注社会公正和经济问题，而拉舍特没有明显的派系界定，最能有效团结全党。卡伦鲍尔辞职之后，默克尔随即表示，将亲自介入基民盟接班人选问题。

这就意味着默克尔将再次挑选自己认可的接班人，目的就是全力阻止默尔茨上台。目前，默克尔在党内、国内以及国际政坛依然享有绝对的威望。笔者认为拉舍特有望得到默克尔和卡伦鲍尔等人的支持，担任基民盟主席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随着社民党日渐衰落，基民盟是德国政坛最后一个传统的全民党，但选票不断被选择党及中左的绿党蚕食，党内也存在严重分歧。此前该党一直努力做到了对外以统一的声音和形象出现，但过往修补裂痕的尝试成效甚微，此次图林根州长选举导致基民盟党内多线冲突全面爆发。如今党内不同派系间的内斗从后室走向了前台，基民盟正面临被瓦解的风险。

无论为了基民盟本党利益，还是为了政治本身，基民盟都必须与时俱进，尽快选出一位具备足够政治智慧的领袖来领导、团结全党，恢复其强有力的全民党形象。否则，会对已经一盘散沙、四分五裂的德国政坛雪上加霜。

作者：毛小红（上海外国语大学中德人文交流中心副主任）

编辑：王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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