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外交部长扎里夫25日晚突然在社交媒体上宣布辞职，他写道：“我亲爱勇敢的伊朗人民，感谢你们在过去67个月中的宽容与大度”，“我真诚地为我任期内的不足与缺点向你们致歉”，“愿你们幸福与自豪”。

扎里夫被外界认为是伊朗最重要的外交人物之一，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对西方文化理解甚深，一直主张通过外交对话来解决伊朗问题，在伊核协议谈判过程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他突如其来的辞职也引来了各方关注及对伊朗未来外交走向的关注。

记者注意到，扎里夫抛出辞职信的当天晚上，其实还有一件大事在伊朗发生——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突然到访伊朗。这两件大事并非巧合而是因果关系。

阿萨德当天与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总统鲁哈尼、革命卫队司令等都有会见，但是从官方公布的合照来看，扎里夫缺席了。26日有媒体爆料，扎里夫对此非常愤怒，因为他并未被只会阿萨德的来访，也没有被邀请参会，扎里夫向媒体称“我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信誉可言了”。

▲2月25日，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右）在德黑兰会见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 新华社

鲁哈尼26日出面表示：“阿萨德的到访是非官方的，也不是外交活动，只是一次感恩之旅”，言下之意是没通知外长也是可以理解的。话虽如此，但是分析人士普遍认为扎里夫都是老政客了，如果不是幕后原因大有文章，怎么会如此任性，而且他还对媒体留下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派系斗争是国家外交的毒药”。于是，笔者大胆猜测原因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扎里夫正在承受强硬派的重压。在去年5月特朗普宣布退出伊核协议以后，伊朗内部出现大量反对与批评的声音，指责鲁哈尼与扎里夫弄的伊核协议从开始就是个“败笔”，一部分原本就反对签署伊核协议的人与此前支持但转为批评的人走到一起成为了现在所谓的“强硬派”或者“极端派”，他们不主张与西方接触，甚至要求加剧地方局势来回应西方。

总部位于华盛顿伊美协会主席贾马尔·阿布迪就表示：“扎里夫的辞职是德黑兰激进分子们的福音，这些人反对伊核协议、反对进一步跟西方接触”，“是特朗普赋予了这些人力量”。

有消息称，去年12月伊朗议会部分强硬人士试图发起对扎里夫的弹劾，但是后来因为支持人数不够而取消了动议。但是议会仍然发起了对鲁哈尼内阁弹劾的行动，并逼迫鲁哈尼短时间内更换了4名部长。

▲伊朗总统鲁哈尼办公室回应称鲁哈尼不接受扎里夫的辞职。这是在德黑兰拍摄的鲁哈尼（左）与扎里夫的资料照片。| 新华社

所以扎里夫此时辞职，很有可能确实是觉得“心累”了，不想继续与强硬派纠缠下去，或者他必须站出来对他们表示愤怒，还有可能是扎里夫主动辞职“弃车保帅”，给鲁哈尼挡刀，暂时平息强硬派的愤怒。但无论如何，肯定是伊朗内部关于未来外交走向已经出现了重大分歧。

第二种可能性是扎里夫以辞职来作为博弈的筹码。有媒体报道称，这不是扎里夫第一次提出辞职，当然前几次都非常低调，外界并未大肆宣传。这次扎里夫宣布辞职以后，鲁哈尼总统办公室主任瓦埃兹第一时间明确表示“总统尚未接受扎里夫的辞职”，在26日下午又发布了一条推特称“国家只有一个外交政策和一个外交部长”。还有消息报道，第一副总统贾汗吉里亲自给扎里夫打电话要求他留下来。

所以有没有可能扎里夫辞职是一个“捉放曹”的故事？目的其实是要向强硬派反击，希望他们不要欺人太甚。扎里夫在国际上的地位目前来说伊朗无人可以替代（最高领袖的外交顾问韦拉亚提不可能重回部长职位），与欧美有着非常良好的关系和沟通渠道，同时据美国马里兰大学的2018年民调显示伊朗民众对扎里夫支持率为68%。用扎里夫辞职作为筹码是一种可能性，毕竟议会正在激烈讨论是否通过反洗钱协议。

目前关于扎里夫的去留还未最后尘埃落定，但是笔者认为，此次事件暗示着伊核协议前景更加黯淡，甚至有消息人士透露，扎里夫辞职正是他不同意伊朗要退出伊核协议的计划。有意思的是，伊核协议在欧洲最重要的支持者——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莫盖里尼的任期即将结束，当年正是她与扎里夫共同坐在一张桌前宣布伊核协议最终达成。现在二人同时走向落寞，是不是也是伊核协议前景的写照。

美国洛杉矶时报援引一名分析人士的话：“扎里夫的谢幕，特朗普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当然世界也将因此变得更坏”。而扎里夫在他的自传中也有一句名言：“外交中你一定要保持微笑”，不知这次他能不能笑到最后。

作者：文汇报驻德黑兰记者 朱宁

编辑：王卓一 吴姝

责任编辑：宋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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