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9日，德国亚琛，默克尔为马克龙颁发用以表彰为欧盟一体化作出杰出贡献的“查理曼奖”。视觉中国

6月1日，经历了近三个月的组阁危机后，意大利终于迎来了由五星运动和联盟党组成的新一届政府。这个实际上由极左翼民粹主义政党五星运动和传统极右翼政党北方联盟控制的新政府，杂糅了极右翼、反建制、疑欧主义等诸多色彩，无一不让欧盟感到头疼。尽管主导本届政府的五星运动为了参加大选，已经从前年开始逐步地放弃了“反欧立场”，不再把“公投退欧”挂在嘴边，但是新一届政府浓厚的反欧色彩依然让欧盟的前景蒙上了一层阴影——毕竟意大利是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

尽管五星运动和北方联盟分属极左翼和极右翼，但在现实政治语境中，他们却有着高度的诉求重合——反对欧盟的难民分担政策，大批驱逐本国非法移民。新政府甫一上台，立刻宣布了将驱逐50万非法移民的计划。而在经济上，新政府对于提高基层福利和减免税收的承诺，势必会进一步提高政府赤字，这也与欧盟特别是德国希望意大利加快经济结构改革以削减政府赤字的要求背道而驰。

面对一个反欧色彩浓厚的意大利新政府，或有意或无意，德国总理默克尔3日通过媒体表达了其对马克龙版“欧盟改革方案”的支持。默克尔表示，她支持设立公共投资基金，资金规模不超过500亿欧元，用以加强对经济落后成员国的投资，帮助这些国家进行结构转型和提升科技竞争能力。这一预算将被用于缩小欧元区国家间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帮助经济相对薄弱国家推动“科学、技术和创新”领域的发展。另外为了降低欧元区国家对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依赖，默克尔还标志支持将欧盟稳定机制升级为“欧盟版货币基金组织”，为需要帮助的成员国提供五年期的短期贷款。

此次默克尔的表态被认为是对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去年9月提出的欧盟改革方案一次最直接和完整的回应，加之默克尔之前表示支持设立欧元区财长，德国几乎已经对于法国人提出的方案全部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当然，在给予马克龙支持的同时，默克尔依然在某些方面态度有所保留。例如，她在表达支持设立欧元区财长之后，又说并不清楚这个职位的作用是什么，外界普遍认为德国政府希望设立一个职权无限弱化的欧元区财长；而在此次表态中，默克尔提出的设立500亿欧元投资基金也与马克龙设想的2000亿欧元的规模相去甚远。

去年9月赢得法国大选后，马克龙立刻提出了野心十足的欧盟改革方案，最令人关注的即是其关于经济改革的表述。在马克龙看来，为了欧盟未来的繁荣，经济领域的改革刻不容缓。他主张加强法国与德国之间的协调，在欧元区核心建立强有力的统一预算，设立欧元区财政部长职位。马克龙指出，在支持欧元区各国进行经济改革的同时，欧盟应有更多手段和工具保证欧元区经济增长，并有能力应对各种经济危机的冲击。而由于这一倡议明显是要求德国承担更多的责任，并且将德国进一步捆绑进欧元区，因此德国对于该倡议始终兴趣索然。

然而，马克龙却不断地向默克尔喊话，并且向德国施加压力。4月19日，马克龙访问柏林，两国领导人同意在今年6月底举行的欧盟峰会前提交共同的欧盟改革计划。默克尔当天会见马克龙时坦承，法德两国在欧盟改革议题上存在一定分歧，但她认为两国可以在该问题上最终达成一致。而在5月9日，马克龙又在德国亚琛获得了默克尔给他颁发的“查理曼奖”，该奖用以表彰为欧盟一体化作出杰出贡献者。而在获奖后接受德媒采访时，马克龙仍然表示，自己在等待默克尔总理对于改革方案作出积极的回应。他强调，德国应该放弃对于财政平衡的迷思——德国多年来奉献严格的财政政策，以前财政部长朔伊布勒为首的政治家，以追求财政平衡作为施政首要目标；此外，德国还不断要求深受债务危机之困的南欧国家也能奉行严格的财政政策，削减赤字，并将其作为欧盟为这些国家提供援助的前提。

当然，法国人提出的改革方案在德国内部引发了激烈的反对。在德国民众看来，这一改革无疑是让德国承担更多的对欧盟的责任，特别是经济方面。因为无论是投资基金还是欧元区版的货币基金组织，肯定都要德国拿出大头来。而就在上月底，154位德国经济学家共同发文反对马克龙版欧盟改革方案，在他们看来，马克龙改革方案实质是将现有的货币和银行业联盟发展成一个债务联盟，这一行径将给德国带来很大的风险。

当然，必须要清楚的是，马克龙的改革方案并不仅仅代表着法国，其背后站着包括意大利、西班牙等多年来深受债务危机之困、经济增长乏力的南欧国家集团。面对一个对欧盟更不友好的意大利新政府，默克尔的压力显然会更大。6月底，欧盟领导人峰会将宣布新的欧盟改革计划，一份以马克龙改革计划为蓝本、德法妥协后的欧盟改革方案呼之欲出。

作者：赵海博（文汇报驻柏林记者）

编辑：陆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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