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左),张啸林(中)和黄金荣
解放后,针对围绕着黄金荣的诸种情形,有关部门作了三点指示:
1、如此多的革命群众检举揭发黄之罪行,要求对黄采取行动,说明群众觉悟很高,对政府信任;
2、对黄金荣这个头号流氓之处理,为照顾策略,宜以削弱其实力,分化瓦解其组织为主;
3、对于黄金荣本人应责令写悔过书公诸报端,向人民谢罪,由人民“裁判”。
不久,上海市人民政府委派盛丕华、梅达君、方行三同志为代表,出面召见黄金荣,向他说明既往政策不变,但希望他能写“悔过书”公开登报,老实认罪。
1951年5月20日,上海《新闻报》《文汇报》刊出了《黄金荣自白书》,自称“自首改过”、“将功赎罪”,“请求政府和人民饶恕”云云。结果反而引出更大的风波,已如前面所述,“黄金荣可杀不可留!”的呼声响彻上海滩。
>>杜月笙“读”到了这份自白书
据文史专家沈寂先生告诉笔者,他那时正在香港,那天去杜府拜访时,恰巧碰到杜月笙正在“读”香港《大公报》转载的“黄金荣自白书”。杜身体衰弱,所谓“读”,就是由管家万墨林念给他听。
黄金荣与杜月笙是同一条船上的难兄难弟,杜自然急于知道黄金荣的自白书,是否提及他,又是如何提及他的,故香港《大公报》一登,便急差人找来报纸,叫万墨林念给他听。
杜月笙听了一遍,说:“墨林,你再读一遍听听。”于是万墨林读第二遍。自白书不长,其中一节谈“四一二”政变前后的事,“国民党北伐军到了上海。有一天,张啸林来看我,他们发起组织共进会,因为我是法租界巡捕房的督察长,叫我参加,我也就参加了……”
“停!”杜月笙对这一段掌故最熟悉,也最关注,挥手让万墨林打住,叫他慢慢将这一段读清楚,自己屏神聆听。
听完,杜月笙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显得若有所思,轻声说:“我懂了,我懂了!”
让杜月笙如释重负的,是没有听到他自己的名字。
想当初,他积极支持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中华共进会”成立时,他不就是与黄金荣、张啸林等人一道唱主角的吗?如今黄的自白书,丝毫未提及他的名字,恐怕不会是一种遗漏或疏忽,肯定别有内涵,不妨说是中共方面在传递某种信息吧,而杜月笙自以为是“懂了”!杜月笙的政治敏感性不可谓不强。
>>自白书两稿不同有奥妙
黄金荣写自白书时,不止一稿。初稿与第二稿原件如今都存上海市档案馆,但内容有较大出入。
第一稿中,杜月笙的名字赫然在焉。原文是这样的:“后来北伐军到上海做事的时候,有一天与张啸林、杜月笙、虞洽卿来看我,因为他们发起组织共进会,因为我是法租界捕房的督察长,叫我也参加。”当时主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潘汉年,明察秋毫,将第一稿退回,责令黄重写。结果第二稿中,内容虽无大的变动,里面却找不到杜月笙的名字。
之所以会出现这个情况,原因也很简单。杜月笙,是中共方面想要争取的一个统战对象,并且已经做了不少工作。
自此以后,杜月笙的思想起了一些变化,至少一再拒绝了蒋介石邀他去台,而时时萌动回大陆的念头,临终之际,仍以葬回上海浦东故乡来叮嘱家人。他知道,黄金荣比他强,即使死了,也是死在上海,死在故乡,叶落归根啊!
黄金荣的自白书,竟然会对杜月笙起到这么一个作用,恐怕是黄本人始料不及的吧。
——摘自《百年春秋:从晚清到新中国》,汪晓东编,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
作者:邢建榕
编辑:金久超
责任编辑:徐坚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