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者容闳》
郑安兴 徐惠萍编著
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
1872年8月11日,中国第一批前往美国留学的30名幼童在陈兰彬和容闳的率领下,自上海启程,三个月后抵达旧金山,从此拉开了近代国人与国际社会频繁接触的序幕。1881年,原计划15年的留学计划仅推行9年便夭折,除少数几人大学毕业,绝大部分留学幼童不得不放弃学业归国。即使如此,这些幼童仍像一枚枚倔强的种子,在陈腐的土壤里焕发出希望的嫩绿。这批幼童中,后来诞生国务总理1人、铁路局长3人、外交部长2人、铁路官员5人、公使2人、铁路专家6人、外交官12人、矿冶专家9人、海军元帅2人、海军军官14人……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虽然此次公派留学无疾而终,但它为国人打开了封闭的国门,而且培养了一批卓越人才,更为后来成绩斐然的庚款留学埋下了可贵的种子。
今天,人们每每言及晚清幼童留学,必提及容闳。若无容闳锲而不舍的努力,中国规模化的海外留学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成行。《先行者容闳》全面梳理了容闳奔波而又忙碌的一生。
容闳,生于广东香山县南屏村(今珠海市南屏镇)。1847年1月,容闳随布朗夫妇前往美国求学,两年后考入耶鲁大学。作为先行者,容闳所面临的困难后人无法想象,生活、学习等方方面面均须亲力亲为,考虑周全,否则难以为继。为完成学业,失去资助渠道的容闳只能自力更生,“读书之余,他常去打工,帮人洗衣服,拉煤球;有时还到图书馆干活;美国学生自己合伙起火做饭,他就自告奋勇去当服务员”。1854年,容闳完成学业,成为“耶鲁大学的中国第一位毕业生”。也是这年,深切感受到西方文明先进优势的容闳立下志向,毅然回国,“予既受此文明之教育,则当使后予之人,亦享此同等之利益”。
容闳家庭条件并不好,留洋归来,他有很多机会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他曾在广州美国公使馆、香港高等审判厅、上海海关等处任职,工作体面且收入不菲。他还曾从事茶叶贩卖,但终因放不下曾经立志的“大事业”,转身投入到“师夷自强的洋务运动”之中。
其实,在推动幼童留学之前,容闳还完成了一件很少被后人提及的大事——受曾国藩之托,他从国外采购100多台机器,为第一家洋务企业——江南制造总局的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
精通英语的容闳,就像中西方沟通的一座桥梁,他在太平洋两岸的朋友圈中都不乏重量级人物。中国这边,有李鸿章、曾国藩、洪秀全、孙中山、唐才常、康有为、梁启超等;美国那边,则有曾两任美国总统的尤利西斯·格兰特将军、著名作家马克·吐温等。
虽然晚清洋务派致力于改变中国现状,但在推动幼童留学一事上,容闳仍经历了长时间且大量难以预料的曲折。早在1868年,容闳就向清政府提出选派幼童出洋留学的建议,但辗转四年后,才实现了首批幼童赴美。
就是这首批30名幼童,其选拔过程也远比容闳想象中困难得多。与当年容闳自告奋勇,主动报名与布朗夫妇一起赴美学习截然不同,首批幼童的选拔极不顺利,晚清社会对西方国家的鄙夷文化根深蒂固,各种谣传更是不绝于耳。加之留学时间长达15年,有着团圆传统的国人对幼童留学一事极为抵触。为尽早成行,容闳不得不回到老家,动员乡亲。后来共有120名幼童陆续赴美,但其中没有一个来自八旗子弟的家庭。这也从侧面折射出,深受权力护佑的晚清上层社会,对选拔幼童赴美留学一事根本不屑一顾。
明治维新后的日本,也曾派员赴海外留学,比晚清早不了几年。其推动者同样是当年带容闳赴美的布朗夫妇。自1863年起,日本陆续向海外派遣留学生,1870年颁发《海外留学规则》,实现了留学的法制化、常态化——日本海外留学“1886年92人,1871年170人,1873年373人。到中国撤回留美幼童时,日本留学生已经达到4800多人,其中还有20多名女留学生”。在这些留学生中,有一部分还是政府官员,这对推动社会变革显然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对晚清幼童赴美留学夭折一事,许多人习惯将问题归咎于留学正监督吴子登。吴子登至多只能算是根引子,事实上,清廷包括洋务派在内,之所以同意幼童留学,其重要前提在于“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在清政府看来,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然而,读洋文远胜读中文的容闳对此显然领悟不够,这也给他力推的幼童留学一事的夭折埋下了伏笔。
幼童留学未必能改写历史,但是,如果“留学工程”能按容闳的预想,持之以恒地推动下去,中日差距未必会越拉越大。在后来的中日几次战争中,中国或许不至于败得那么惨。
告别幼童留学事业的容闳,仍然频繁奔波于太平洋两岸,期望以一已之力为国家兴旺做出更多贡献。正是他不辞辛劳的奔波,点燃了许多国人对国际社会的求知欲。
1912年4月12日,容闳逝于美国。有美国人评价容闳:“他从头到脚,身上每一根神经纤维都是爱国的……”爱国,有的人习惯慷慨激昂的言说,容闳则是数十年地身体力行。
作者:禾刀
编辑:金久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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