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先生于1987年4月2日写给徐正纶的信
第一封信(1987年4月2日)
徐正纶同志:
3月13日信我于前日才收到,邮递如此之慢,真不可解。
读信,深为你对编辑工作的认真、细致而感动,谨先表示我的谢意。提出的问题,分别答复如下:
一、《花儿的格律》,可均照你们的意思改过。你们所改处均与“节拍”“用韵”无关。
二、《关于小说语言(札记)》引用刘大槐说,确有错字。“一神气,文字是最精处也”当作“文之最精处也”。“作文若字句安顿不妙,岂有文字乎”,“文字”不误,但“岂”字下脱一“复”字。
《读民歌札记》引俞正燮《癸已类稿》条的标点有误,但我的《癸已类稿》,不知被家人捆在哪包书里去了,一时找不到,无法复核原文。现在只好把脚注的最后几句删掉。
《小说笔谈》引齐白石诗“比翁无肝胆”,“比”应是“此”;“空员一千年”,“员”应是“负”。
三、《外星人语》,似可不改。
四、《林斤澜的矮凳桥》,我原也想补收进《文谈》,怕赶不上你们发稿,故未提起。既然你们拟收入,很好。这一篇可放在评论一辑的最后。《文艺报》刊出时有个别错字,但我那一期《文艺报》找不着了,你们可先照着那样发,等我找出《文艺报》,勘出错字后再写信告诉你们。
版式、装帧,由你们决定吧。如果能用大 32开,最好,题目若能多占几行,则“宽松”些。封面我想你们不会搞得太洋。过于现代派,与文字内容不相合。如用底色,希望不要用墨绿的。我的两本小说集的封面都是墨绿的,出版社提出的理由是:这和作者的年龄相称。真怪。斤澜把文稿交给你们时,夹进我自己手写的书名,不一定用我手写的字,那几个字也写得不理想。
你的信是从北京发的,但我想你人还在杭州,此信仍寄杭州。即候文安!
汪曾祺 四月二日
第四封信(1987年6月 4 日)
徐正纶同志:
5月28 日信收到。
《晚翠文谈》校样,斤澜尚未交给我,今天我打电话问问他。
“蔼蔼远人村”,“蔼蔼”确当作“暧暧”。
P129、“古人论诗之云”,“之”字当删去,“云”字下可加冒号。
P131、“打渔杀家”,“渔 ”可统一为“鱼”。
P273、“钢管”不误,“铜管”是误排。
承细心勘校,甚谢。一校样待斤澜交来后即抓紧看。即致
敬礼!
汪曾祺 6月4日
第五封信(1987年6月 6日)
徐正纶同志:
斤澜已将《文谈》副校样转给我。我粗校了一遍。后一部分有些缺字,未暇一一校补。这个一校样错字不是很多。在你的精心审阅下,我想基本上可以把错字消灭,—一本书完全没有错字,是不可能的。我相信书出之后,看起来会很愉快。谢谢你!
副校样中的一篇《浅处见才》,你复校后能不能寄还给我?我月底要给剧院的青年编剧讲一次课,想大体上就讲这些内容。如有此副校文本,即可不用备课了。
副校另函挂号寄上。
样书何时可出?我大概要到十二月才能看到,因为我9月—11月要出一次国。
即候 编安!
汪曾祺 6月6日
第九封信(1988年3月24日)
徐正纶同志:
3月18日信收到,你寄来《晚翠文谈》一本也收到。前一天编务室已寄来样书20本,请转告编务室。
我想买200本,好送人。请代办一下手续。所需书款,请于稿费中扣除。
一看版权页,印数只2700,我心里很不安,这本书无疑将使出版社赔钱。应该表示感谢的是我。我对浙江文艺出版社肯做这种赔本买卖,深致敬意。
出版社曾寄我一本“校正本”,我粗看了一遍,校出一些错字,另封寄出。总的说来,此书错字不多,我比较满意。
即候时安!浙江还在闹肝炎否,祝无恙!
汪曾祺顿首 3月29日
(信件照片由徐正纶先生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