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走破》[日]坂本达著 潘璐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
《地球走破》,这名字看着很炫目,或者说非常“夺眼球”,等读完才发现,这是真的。
“工作、金钱以后还会再有,而时间却一去不复返。我已经二十六岁了,再这样下去,就再也没机会实现梦想了!我想在三十岁之前用脚丈量世界,这是我交上去的最后一份工作汇报,如果不能实现,就只有辞职一途了。”坂本达果然辞掉了工作,不曾料想,却得到了公司和各种赞助商的支持,于是,历经四年零三个月时间,凭借一辆自行车,他走了地球上三分之一的国家,行程约五万五千公里,最后在厄瓜多尔的赤道纪念碑前结束了自己的环球旅行。
精打细算的计划,艰苦孤独的行程,坂本达的这次环球旅行,简直堪称当代“穷游”的典范。但坂本达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说:“我不是旅行,而是想走近他们,触摸他们;我不是环游世界,而是想看看这颗星球上的人。”
在非洲,他遇到博茨瓦纳的布须曼人,他们不仅说一种具有独特的“搭嘴音”的语言,而且他们的视力普遍惊人的好;而在喀麦隆的密林深处,成年的俾格米人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在亚洲,他不仅见到了众所周知的成年之后就一袭黑布裹身的阿拉伯妇女,更见识了在客厅角落里堂而皇之公开洗澡的土耳其人;此外还有身穿拥有“多啦A梦”那种“超级大口袋”的不丹人、涂黑牙齿以致令人误会是被敲掉的越南妇女、任何东西都与人分享的老挝人、使用东巴图形文字的纳西人……到达美洲之后,他首先遇见的是没有疟疾却有幽闭烦躁症的北美阿拉斯加人;与此相反,在南美厄瓜多尔,他却被当地医生实施了“活豚鼠疗法”,直吓得他魂飞魄散,但身上的各种隐患居然神奇消失;在智利海拔四千米的地方,他竟然成了当地警察局里的大厨,警察们则与他分享氧气瓶和古柯茶。他果然走近、看到了地球上的其他人。
如此孤身行走却也是有代价的。在非洲,他染上了痢疾和疟疾;在亚洲,膀胱炎和腱鞘炎找上了他;在美洲,他损伤了膝盖和脊椎;甚至在智利,他差点死掉。他却依然不断地骑车前行,不断地探寻这个星球上不同的人文地理,同时也不断地适应地理和理解人文。坂本达如此写道:“我的词典里没有‘不行’这个词。”“我只是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达到某种自我满足而已……”他一路努力前行,等他到达本次旅行终点的时候,他领悟到——我“即将迈入一个崭新的世界”。
在坂本达的笔下,他接触和遇见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除了在迄今仍然“闭关锁国”的不丹,他得到了“贵宾”待遇,其他的地方只有普通人给予的友善与帮助。在几内亚,谢里夫医生悉心治疗他的菌痢,不仅是治疗他,更有生活起居方面的细心照料,却拒绝收取任何费用。在喀麦隆,他结识了给贫困的俾格米人部落传教的日本籍的末吉嬷嬷,这位不惧当地恶劣环境的嬷嬷,慈悲、善良、淡定、乐观,令他最终真正地体会了他自己说的话——“人并非自给自足地生存于世,而是在别人的帮助下生存下来。”这一路的行程,他在与人的接触中,不断感受着互助的温暖和力量。
当然,他也有过提心吊胆的惊魂一刻:在喀麦隆,被偷钱包,却保住了命;在肯尼亚,成为一桩劫案的目击者;乘船在刚果河漂流了十天,每天都要与密林深处的各种危险作斗争,而且船上还有一位因为埃博拉病毒而被赶出来的病人;内战刚结束的莫桑比克,人人脸上都是杀气;在巴基斯坦被一个同性恋骚扰;在厄瓜多尔,“勒脖子抢劫”时有发生……真是处处风景,处处奇人,更是处处惊险不断。
就这样,他按照自己的心愿,看了看这颗星球上的人们。在书的结尾,坂本达表达了自己会继续走破地球的愿望,因为这本书只是对地球上人们的一瞥,对于一个渴望探索的人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果然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识万种人。
书中每一部分的分割是由作者在世界各地拍摄的大量照片完成的,这些色彩鲜明,生动丰富的照片既有这颗星球上独有的自然风光和珍稀动物,也有各国人民的日常生活,读者可以通过这些相片与书中提到的人物一一对应,真实性昭然可见。对于读者中的“穷游者”来说,则可以在每一部分附录的“闲事偶录”中,找到骑行环游的各种建议和各方各面的指南。
虽然坂本达孤身骑行的梦想很感性,但他整个行程之中的行为却是相对理性的,因而,他的文字不仅带着个性化的主观表达,同时也兼顾了读者的客观需求。可以说,很适合梦想孤身骑行的梦想家们,但不适合不能接受体能考验的人。这也算证明了坂本达果然是“现实”的当代日本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