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坚
关于高考状元的话题,可谓延绵不绝,每年高考之后,都要热闹一阵,都有新花样。状元是与科举联系在一起的,高考则在废除了科举之后方才出现,此两者原本风马牛不相及,人们还是乐此不疲,硬将它们拉在一起,而且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高考状元,每个省有,每个市有,每个县有,文科有文科的状元,理科有理科的状元。
在我的印象中,自有科举以来,金榜题名的状元出过不少,状元们之文治武功实有建树或文章诗赋流芳千古的,实在不多。我没有做过详细的统计,只是“印象”而已。朱熹不是状元,就像魏徵不是状元,马周不是状元,李白不是状元,陆游不是状元一样,也只是形成这种“印象”的一个元素。在一本介绍朱熹的通俗读物上,获悉有关朱熹与状元的两件事,却使我的这种“印象”变得清晰起来。
一是《朱子同年录》。此“录”原名《绍兴十八年进士题名》。明弘治年间,会稽王鉴之将此书重新刻印于紫阳书院,改名为《朱子同年录》。清乾隆年间纪晓岚对此大为不平,认为此书名不合以状元题名,或以帝王年号题名的“国制”。诚然,纪晓岚是言之有理的。然而,若依纪氏之见,这部“进士题名”录能够传得下来么?
二是王佐故里石碑。王佐是与朱熹同科的状元。王佐故里石碑曾立于绍兴府城北,上书“宋徽国朱文公榜状元王佐故里”。其实,“朱文公榜”的进士共有331人,朱熹仅得“第五甲第九十人”,为倒数第54名。王佐为第一甲10人之首,在这331名进士中拔得头筹,“状元王佐”故里的石碑,却是冠之以“朱文公榜”的。
显然,在后人——包括王佐的后人——心目中,朱熹之名声,远远大于王佐之名声;朱熹之价值,远远重于王佐之价值。尽管朱熹不是状元。
朱熹不是状元,就连榜眼、探花都远远不是,这原因肯定很复杂,我们只能分析,只能推测:或许因为他没有以科举考试为目标去做学问,没有去研究去琢磨科举考试的路数,并千方百计强求自己去适应;或许因为他没有太把诸如状元、榜眼、探花之类的名次当一回事,没有去猜测去揣摩可能出现的考题,去打听试官的人选以便迎合试官的口味,只求如实诉说自己对于经史的见识以及对于现实的思考;或许因为试官只按常规阅卷,看不出朱熹的策论高在哪里妙在何处,当然,也可能朱熹考前根本没有充裕的时间复习,或者临场失手作文偏题——我已经说了,这都只是分析与推测。只有一点是肯定的,“状元”不能说明一切,不能预定一生。朱熹不是状元,但与他同科的进士却要因朱熹而得以留名后世,连状元故里之石碑也要借朱熹之名,沾朱熹之光,岂不发人深省?
北大清华去外地招生,因为争抢“高考状元”而弄得纷纷扬扬。“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乃人生一乐,可以理解。“抢天下英才而教育之”毕竟大煞风景。人生的道路很长,高考只是其中的一个节点。是否“天下英才”,不是一次高考就能定论的。与其多抢几个准“天下英才”进来,不如多教几个日后真能成为“天下英才”的学生出去。不少市县的一中,都是当地的名校,新生入校之时,有一言代代相传,叫做“今天我以一中为荣,明天一中以我为荣”。这是此类一中作为名校对于新生的鼓励,也是此类名校教职员工对于自己的鞭策。在招生之时就想以“状元”学生为荣,是否过于急功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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