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岁的小泽征尔颤颤巍巍地登上舞台，在祖宾·梅塔的搀扶下，两人一同指挥了《雷鸣电闪波尔卡》。(资料照片)
随着雷鸣般的掌声，81岁的小泽征尔颤颤巍巍地登上舞台，在祖宾·梅塔的搀扶下，两人席地坐在指挥台上。小泽征尔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雷鸣电闪波尔卡》的首个乐音由维也纳爱乐乐团奏响，接下去的4分钟，他和祖宾·梅塔共同指挥了一出震撼世人的演出。
这一幕，发生在不久前的东京三得利音乐厅里。小泽征尔的手臂由于今年上半年健康状况的恶化，已经无法抬高，甚至不能拿起指挥棒，但就在他舞动着魔幻动感双手的瞬间，音乐的灵魂已然站在我们面前。
6年前，小泽征尔被诊断患有食道癌，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与病魔的斗争使他体力耗尽。即便如此，他依然决心创作出震撼世界的歌剧，追求以往不曾企及的高度。治疗过后，他于近年重返指挥舞台。今年4月，他在欧洲先后造访柏林爱乐、小泽征尔瑞士国际音乐学院，举行多场演出，舟车劳顿致使大师突发高烧、体重下降。回到日本后，他又忘我地投身高强度工作，免疫系统进一步受损。小泽征尔不得不取消了今夏在坦格伍德音乐节的演出计划，并发表声明：“我会努力加餐饭，尽快恢复健康，好和大家早日相见。”
短短几个月后，当他再一次出现在朝思暮想的指挥台上，没有人会质疑这位老人瘦弱身躯里所爆发出的无限能量。他费力地站起身，试图活动并不灵活的手臂。这双手臂是“会说话”的，它们曾经运动得非常平衡和流畅。《雷鸣电闪波尔卡》的“定音鼓震音奏法”仿佛使人听到远处的雷声响起，小泽征尔开始用力蹬脚，虽无法将手扬起优雅的弧度，却时而紧握、时而指向远处，热情洋溢、豪迈奔放地将乐曲引向高潮。当祖宾·梅塔把指挥棒递给他时，他摆了摆手，像个大小孩一般露出俏皮纯真的微笑，甚至忘我地转起了圈。从乐手到观众，所有人跟随他的指挥，在浩瀚的音乐海洋中游泳。
小泽征尔的老师、指挥大师明希曾告诫他说：“当你的心灵深处真正感到了音乐时，你的手也就会跟着动起来。”他具有超脱意境的双臂运动，也许是从明希那里学来的。而他极其敏锐的听觉、惊人的音乐记忆力、丰富的音乐感觉和果断热情的精神，使他在那一刻就算手里没有指挥棒，也能让作品焕发出生气和强烈的感染力。小泽征尔那头灰白乱发随着音乐上下起伏，舞动的双手精确地抓住了作品的分寸感，瘦削的背影里全是喷涌而出的激情。有谁能想到，这位年过八旬的老人，正饱受着癌症的摧残？
“我的肚子里装满了药，身体里都是抗生素，但能重返舞台还是很幸福。75岁才迎来第二段人生有点晚，但没办法，我会努力走下去。”小泽征尔曾经在复出后这样说。对于一个求知欲旺盛、视舞台和观众为生命的指挥家来说，唯有用自己的双手编织音乐，赋予现场演奏的音乐鲜活的生命，他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若双臂无法扬起，就让双手尽情狂奔、舞蹈、跳跃吧。81岁的小泽征尔，依然生活在一个他所挚爱的音乐世界里，坚定而执着。
文汇报见习记者 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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