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舞家林怀民，今年年底将从他创办的云门舞集退休。以往云门演出的都是林怀民的作品，告别之际他所推出的最后一套节目，却出乎意料地选择了《交换作》。在林怀民的舞蹈世界里，有白娘子许仙，有贾宝玉林黛玉，有屈原湘夫人，但配乐却是巴赫、肖斯塔科维奇、贝多芬。在他眼中，没有东方和西方，在他心里，没有门户之见，只有包容与理解。

于是，获得2018“英国国家舞蹈奖杰出舞团奖”的云门舞集和被泰晤士报誉为“中国当代舞界一股强劲的新力量”的陶身体剧场，有了一次奇妙合作——交换编舞家，同台献艺。在《交换作》这一看似平淡的题目下，涌动着的却是两大舞团和三位国际级编舞家于时空和理念上对“新”与“变”的探寻，让看似“迂回”的对接，迸发出不可预期的艺术灵光。11月7-10日，上海东方艺术中心的舞台上，《交换作》将首演陶冶为云门舞者编作的《12》和郑宗龙为陶身体舞者编作的《乘法》，以及林怀民为云门资深舞者编作的《秋水》。

“交换编舞”看似“互杠”，其实是探寻新的成长方向

《交换作》源于陶冶与郑宗龙之间的一次闲谈。两个舞团“交换编舞”看似是青年舞蹈家之间的“互杠”，让对方在不同的时空课题之下展开创想；也是对自己的一个考验，走出舒适区，在不确定性中发现新的成长方向。这个大胆的提议非但得到了林怀民的赞同和赞赏，甚至他还要加入其中。

林怀民的沉稳静谧、郑宗龙的生猛野性、陶冶的韧劲虬结——高手同场对话，在“交换”中“交涉”，意念已默默转换。

《秋水》

林怀民所编创的《秋水》，灵感来源于京都秋日的溪流。“看到秋天的水安静地流着，上面浮着红色的叶子，我就想我要来编这支舞，叫做《秋水》。五位云门最资深的舞者来跳，跳完这一支舞，他们的一些人，就要永远离开云门的舞台了。”于是，林怀民将“夕阳无限好”的境界化为宁静之舞，既是长者对后进的提点，也透出现代舞艺术的新颖气象。

《12》

陶冶为云门编的《12》，来自他对云朵的畅想。早年在瑞典巡演时，满天白云聚散不定，竟让他一时失神。那个放空的瞬间，最终折射到了这部作品里。陶冶的编舞一直在追求如水一般无形、无相、流动的身体表达，而云由细小水滴或冰晶组成，《12》延续了他的“数位”系列，回到身体的本质。陶冶对云门的很多训练方法抱着好奇的心，“（云门）舞者呈现出来的身体状态，和我们的身体状态有内在的联系，好多部分完全接壤，又近又远，这种关系很美妙。”

《乘法》

郑宗龙2020年起将接任云门舞集艺术总监，他的作品不仅可以看，而是可以用耳聆听，可以手舞之、足蹈之的全情投入。这一次，郑宗龙为陶身体舞者新创的《乘法》，正是要试图建立一种“加乘”的模式，将自身的动作方法化为血液养分，注入陶身体舞者的身体，创作出生猛缤纷，有如魔方一样变幻无穷的作品。

时代的落幕与新云门的诞生，艺术梦想代代相传

有人说，在林怀民的带领下，云门带着观众进行了一场长达46年的集体呼吸运动。这个自诩为“不安于世，东张西望，是一颗滚动的石头”的舞蹈工作者，在这40多年里，迸发出璀璨火花，也有过黯然神伤，始终如一的是对好生活的向往，以及对美的追求。2008年，云门舞集八里排练场被一把大火烧毁，35年积累的“家当”化为乌有，林怀民强忍悲痛：“这是上天给我的磨练，只要想到我们还能齐心协力做好一件事情，生活依然值得让我们感到美好。”

郑宗龙2020年起将接任云门舞集艺术总监

如今，随着部分资深舞者和年轻舞者离团，新的云门将是一支重新组合的团队，共计25位舞者，郑宗龙接任云门舞集艺术总监。云门目前的规划已经排到2022年。2021年，郑宗龙的《毛月亮》和另一部新作，将在巴黎连演两周；林怀民的《微尘》则去往伦敦沙德勒之井剧院。2020年年初，郑宗龙的《十三声》将赴巴黎、伦敦、斯德哥尔摩演出27场，下半年还要去美洲。也许，在许多人心里，林怀民的退休，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但无需伤感，关于艺术的梦想一定会在云门代代相传。

作者：宣晶

摄影：林百里、李佳晔、张胜彬、刘振祥

视频由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提供
编辑：宣晶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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