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专辑《第三个月》封面。

■本报记者 周敏娴

今年春晚最闹猛的歌大概是《最炫小苹果》；颜值最高的是张震和吴京的《江山如画》；技术最炫的是李宇春的《锦绣》，但是在音乐专业圈内获得最多好评的却是《当你老了》和《从前慢》。一首来自叶芝的诗，一首是木心的，不紧不慢娓娓道来的旋律，让人耳朵一亮。忍不住去看了编曲者，发现都是“中国好歌曲”的编曲监制彭飞。

穿着学院风套头毛衣的彭飞出现在记者面前时，一句“刚下飞机有点赶”轻松打开了话匣子。

刚刚推出新专辑《第三个月》，据说制作成本非常高，为了使音乐听起来更好地还原演奏的质感和饱满度，他并不愿意过多使用市面上流行的电脑合成技术，所以每首歌都要和音乐家们现场一起演奏，然后同期录制下来。但彭飞很高兴做这些工作，对他来说，“跨界”并不是卖点，也不是拉低准入门槛的手段，相反，“只有内行才能懂”。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中国和欧美的音乐欣赏角度大相径庭。中国人重视歌词大过乐曲，拿春晚这两首歌来说，选用的都是著名的诗篇，歌词自然经得起推敲，听众也更容易带入自己的感情。但是欧美则是“曲重于词”，很多西方经典的流行歌曲都是用非常浅显的歌词配上精雕细琢的旋律，有些甚至一两句歌词不断重复也成了一首歌。对此，彭飞笑言，“欧美人听我们的旋律就好比我们听他们的歌词，两个字：幼稚”。

一心想要改善这样的审美习惯，彭飞做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春晚两首歌，《当你老了》采用了流行室内乐或轻音乐的配置，增加了一些西方传统古典乐器和当代爵士音乐的乐器使用，让歌本身和莫文蔚的演唱风格自然结合；而《从前慢》，彭飞在编曲时考虑较多的，是如何能够体现出演奏的精华而不去破坏原作朴实无华的情感，在编曲中使用的技术相对内化，听起来简单但实际演奏起来比较难，对演奏者和演唱者控制力的要求很高，看似随意，实则精准。

播出后大获好评，彭飞说他很满意。春晚其实是国人情怀的一种集体表露，这样的内涵就要求它以一种更为朴素内敛的方式来表达，而不像自己做的其他音乐节目那样侧重歌手或创作者本身才艺的展示。“除夕，我陪父母在家看的春晚，他们很为我感到骄傲的，”彭飞像个孩子般笑了，“人与人之间可以用音乐来沟通情感还真是一件挺奇妙的事儿！”

作为上海音乐厅2014-2015音乐季“青年梦”的压轴音乐人，4月10日彭飞将在上海音乐厅呈现一场能够代表自己专业水准的音乐会。聊到德国某古典乐杂志去年年底评选了“十大性感音乐家”，希望可以增加这些青年音乐家的商业曝光率。对这种颇为八卦的新闻怎么看？彭飞忽然间严肃起来：“你要知道，对外国人来说那些（评选）是'零食'，他们被'主食'喂饱了所以偶尔来点'零食'调剂一下，但对中国人来说这种趣味榜单好像成了'主食'，真正的'音乐内容'大大缺位。”音乐欣赏水平上的国内外差距，让这个写得一手舒缓旋律的音乐人有一些不安。

“就拿国内的民谣来说，基本上还停留在民间曲艺阶段。好多民谣的旋律如果不是用吉他弹奏，换用民乐队伴奏，就会变成评弹、梆子或京韵大鼓”彭飞说，小苹果的旋律若是配上锣鼓队，那就活脱脱是个二人转。音乐来源于民间固然好，但也说明这些年来我们的大众音乐其实并没有在艺术表现水平上和审美层次上得到实质上的发展和提高，从这点上来说，并不具备一个文化大国应有的水平。

那么，外界贴在彭飞身上的标签有这么些：著名音乐制作人、作曲家、编曲家、中国第一位小提琴爵士乐和现代即兴音乐演奏家……你究竟如何定位自己？艺术家、音乐家、还是明星？彭飞大笑：“这有什么好定位的，只要想着做什么就行，你做什么自然会让你成为什么。”

从言谈间，可以听出他是不爱抛头露面的。之前央视音乐台做了一个十大音乐家评选之类的节目，遭到业内一片责备声，说有时间搞这些票选、做商业活动，不如潜心做点好的音乐。彭飞也表示些许赞同。如果给他时间，他不会浪费在拉高曝光率上，宁愿多写几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