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最重要的形式是国家的公共自由，换句话说就是国家独立。当我们谈论自由的时候，我们指的是一个国家可以不受限制，做自己的事情。但有些国家是反对这种自由的。曾经，这被叫做殖民主义，后来叫新殖民主义，今天又有了新的方式，他们用软性战争，给其他国家制造灾难。”

——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2019年11月27日

▲11月20日在德黑兰拍摄的在示威活动中被破坏的加油站设施。 |新华社发

11月15日，伊朗政府宣布上调油价并引发了伊朗多个城市的骚乱。为了平息骚乱，这次伊朗政府拿出了一个“狠招”——全国断网。就在骚乱开始仅仅一天后，16日下午陆续开始分区断网，夜间完成全国性断网，整个断网持续了整整120小时，直到21日晚才逐步放开管制，而移动网络直到26日才完全恢复正常。为什么要采取断网这种手段呢？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到两年前。

2017年12月27日，伊朗民众因不满物价上涨举行了大规模游行示威活动。游行本来挺和平，拉拉横幅，喊喊口号都是常规项目，可是12月30日晚，示威活动突然向暴力方向转变，部分城市出现打砸抢烧的情况，激进的民众与军警发生冲突，更有暴力分子开始冲向政府机构，省长办公楼、检察院大楼等被烧，宗教人士办公室被砸。在政府调动了大量警力和民兵力量巴斯基进场后，骚乱才被平息。

事后，伊朗政府有些纳闷，好好的游行怎么突然就“暴力”了呢？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根据伊朗情报部门的调查显示，问题出在社交媒体上。就在游行示威发生后的几天，大量数据从沙特、阿联酋以及欧洲一些小国涌入，伊朗常用的社交媒体上超过95%的信息来自国外。

社交媒体上上充斥着号召大家上街的信息，一些外国账户甚至鼓励民众流血、牺牲，还非常专业地教授制作炸弹、燃烧弹等对抗警察的方法。

有没有种“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沿着线索继续追踪，伊朗发现了更多惊人的内幕。

伊朗政府获悉美国总统特朗普2017年访问沙特的时候签署了一份秘密协议，美国帮助沙特建立名为“中东社交媒体中心”的机构，并提供50亿美元的启动预算。这个机构据说是监控整个中东的社交媒体信息，但实际上呢？反而是黎巴嫩、伊拉克、伊朗都监测到了大量来自这个中心的数据流量。这三个国家中除了伊朗，另外两个正“热闹”着呢。

且慢，伊朗官方发现更了劲爆的。

伊朗监测到，社交媒体上的大量信息来自一个与伊朗八竿子到不着的小国——阿尔巴尼亚，这是什么情况呢？伊朗情报部门费尽心思，终于拿到了一张关键的照片，照片中是一群老头坐在电脑前上网。情报人员仔细一分辨，哎，这不是老熟人吗？这些都是伊斯兰革命后流亡到欧洲的反对派们，现在他们年纪大了，拿不动枪没法搞恐怖袭击了，于是某些国家就资助他们“上网”，在阿尔巴尼亚建立了一个信息中心，利用他们是伊朗人，讲地道波斯语的优势，在社交媒体上7*24小时轮班工作，散播谣言。

▲在阿尔巴尼亚信息中心“工作”的伊朗人。 |朱宁供图

以上就是伊朗方面的调查结果——西方国家正在利用社交媒体，策划、动员、教唆、实施搞乱伊朗及中东其他国家。

为了佐证伊朗的调查，本报记者再公布一份美国军方报告，内容更加刺激。

文件中引用前美国国防部长盖茨的话“胜负分明的传统战争和非常规战争与现实世界的关联变得越来越少。拥有歼灭其他军事力量的能力已经无法保证实现我们的战略目标”。随后文件进一步阐释“战场已经变为对于信息的获取和控制”，“社交媒体是重要战略手段”，“军事行动的目标是从内部瓦解敌人而不是战场上摧毁敌人”，“信息革命不仅仅改变了人们的战斗方式，更是改变了人们的思考方式，还有他们为什么而战”。

文件透露，早在2010年，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办公室就提出了社交媒体“四部分”战略。在实际操作中，文中建议社交媒体战略一定要注意影响草根阶层，要重视意见领袖，要能为美国塑造良好的国际舆论环境，并能持续说服美国国内民众的行动的正义性。

好了，调查结果已经很明了。骚乱的源头是外部势力的干预，而干预的重要手段是社交媒体。

病根找到了，那就对症下药吧。自2017年骚乱后，伊朗政府就屏蔽了软件TELEGRAM，不过社交媒体软件不止这一个，推特、INS、脸书、WHATSAPP等在伊朗都有大量用户。所以在前不久因上调油价而引起的那场骚乱发生后，伊朗政府非常果决，都断了吧。

断网效果好不好呢？好极了！据了解，11月15、16日两天骚乱情况还是相当严重的，纵火烧银行的，故意堵塞交通的，甚至暴力袭警开枪砍人的都有。但是11月16日断网后，由于没法大规模串联，没法形成有效的组织，一天之内首都德黑兰就安静了，两三天内多数城市都消停了。

更赞的是，一些受外国势力支持的“暴力分子”因为断网没法得到及时的“指示”，成了无头苍蝇，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继续闹，他们缺少群众的掩护；不闹，是不是需要上级批准呢？就在他们两难的时候，伊朗革命卫队和情报部门可没歇着，3天就抓了25000人。带头的坏分子被抓了，骚乱立马就没声了。

断网有没有副作用呢？有的，很多国际商业活动因为断网被迫中断，造成了不小的经济损失。但是可乐的地方来了，伊朗朋友告诉我，他们非常“感谢”特朗普让伊朗能够“无忧”断网。为什么呢？

特朗普撕毁伊核协议之后曾威胁伊朗，说哪天不高兴了把你们在国外的服务器都“掐了”，搞得伊朗政府和企业都特紧张，一直在抓紧时间把各种服务器搬回本土。在大家加班加点的努力下，基本上大的机构都将主服务器放在了国内。这样一来，这次切断外网的时候，伊朗国内的网络其实一直是正常运行的，比如金融系统，该刷卡刷卡，该转账转账，所以伊朗非常感谢“特总”准确的预警消息。

伊朗从与美国的斗争中在不断吸取经验和教训，此次的“断网平乱”可谓干得漂亮。同时他国的经验也在提醒我们，网络空间、社交媒体、国际舆论，这些已经成为了新的战场。这个战场我们一定要拿下。

作者：文汇报驻德黑兰记者 朱宁
编辑：沈钦韩
责任编辑：陆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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