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 Me（还我自由）”，北京时间上周六对阵猛龙队赛后，布鲁克林篮网队球星杜兰特在社交媒体上如是写道。杜兰特的愤怒缘于他在比赛中的遭遇。

对杜兰特而言，与猛龙一役原本不过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常规赛，但在距离开赛仅有大约10分钟时，魔幻剧情正式上演。正在热身的KD被告知，因触发《NBA安全与健康协议》中的相关条款，他的名字已从首发名单上剔除，必须暂时离开球场。事件的起因是篮网队一位工作人员疑似感染新冠，而杜兰特曾在未佩戴口罩的情况下与这位员工三次坐在同一辆车中。尽管赛前24小时内三次接受新冠病毒检测均呈阴性，但根据规定，杜兰特依然只能回更衣室，等待该员工确切检测结果的出炉。

事态的发展似乎很快有了眉目。首节还剩4分13秒时，这位明星前锋获准替补出场，尽管职业生涯连续首发纪录因此被定格在了866场，但至少一切看起来还在往积极的方向发展。可惜，只是看起来。

第三节中段，肢体语言明显有些情绪化的杜兰特领受了此役第五次个人犯规，准备下场休息。篮网队主教练纳什当即提出挑战，裁判在回看录像后取消了原本的判罚，但杜兰特那一晚却再也没有回到球场。并非因为身体或战术原因，而是此前疑似感染新冠病毒者的检测报告终于出炉，结果为确诊。被迫退场的杜兰特愤懑地扔掉手中的水瓶，而那时守在电视机前收看比赛的球迷们并不知其中原委，只能一脸茫然地望着KD瘦削的身影远去，于是就有了那句登上各大媒体头条的“Free Me”。

NBA发言人巴斯事后确认了杜兰特三次新冠检测均呈阴性的事实，在解释后者一波三折的离奇遭遇时，他只是简单地援引了《NBA安全与健康协议》中的一条规则：“若球员与某位疑似感染者发生密切接触，在该疑似感染者被确诊前，球员不必接受隔离。”只不过，这句话能解释为何杜兰特会在第三节离场，却无法解释他为何会在首节被限制首发后又被获准登场。唯一能逻辑自洽的说法是，该员工最初检测结果呈阴性，多次检测后结果转阳，但在多家美国媒体事后的详细爆料中均未提到过这一细节。更重要的是，这条规则在字里行间本就写满了荒唐——若认为三次检测阴性的结果能作为杜兰特无传播病毒风险的依据，这位超级球星自然应该留在场上；若认为这并不足以确保赛场安全，那么在疑似感染员工检测结果未经确认的情况下，杜兰特作为密切接触者从始至终就不该出现在球场之上。无论采取以上哪一种做法，都不会引发如今这般剧烈的争议，正如杜兰特的队友哈登所言，“若认定杜兰特在场存在潜在健康威胁，那么就应该推迟比赛，并让每一位与其交过手的球员都接受隔离。”然而事实却是仅KD一人事后被要求自我隔离一周。

与这故事本身同样魔幻的是，就在这样充满争议的防疫政策下，NBA的疫情感染情况在过去两周内反而已显著转好。从上月10日至27日，该联盟因球员感染或与感染者密切接触遭延期的比赛数突破20场，但此后仅两场。2月初至今，NBA已连续十余天未曝出过任何一例感染病例。或许正是这样的结果，才会令NBA管理层如此笃信自己制定的政策合情合理，有足够的底气在一片反对声中依然坚持在本赛季举行全明星周末。

在常规赛都已被迫缩水的情况下，NBA此举无疑是将商业利益的考量凌驾于球员们的健康之上，也因此受到了后者的猛烈抨击。在湖人球星詹姆斯看来，从球员到教练都为联赛正常运行作出了大量牺牲，而联盟在3月初举办全明星赛的计划“就像是打在所有人脸上的一记耳光”。上赛季常规赛最有价值球员阿德托昆博甚至略带威胁地表示，“在这样的情况下打全明星赛，不会展现任何兴奋的情绪，不会展示任何的能量。”

面对质疑，NBA官方给出了一个并不怎么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全明星周末是联盟持续数十年的传统，坚持举办是为了全世界球迷的利益，联盟届时也将采取最严厉的防疫政策以确保赛事安全举行。”疫情的潜在威胁并非球员们抵制全明星赛的唯一原因，由于上半赛季已有数十场赛事延期，不少球队下半赛季的赛程将变得极为密集。将原本为全明星周末留出的时间，用于补办这些场次的赛事，无疑是有效的缓解方式。但很显然，在巨大的商业利益面前，NBA不可能作出这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