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联队赛后共同举起半岛旗。（图：视觉中国）

关于韩朝两队时隔27年在世界乒乓球团体锦标赛的再度联手，其实早有过不少传言。然而，直至那场本该属于韩朝对决的女团四分之一决赛赛前，当国际乒联官员一反常态地与运动员一同走入球场时，外界才真正反应过来，乒乓球运动的历史又一次与世界和平的大命题联系在了一起。而上一次，还要追溯到47年前推动中美关系正常化的“乒乓外交”。

考虑到近来半岛局势的风向，韩朝两队这一“中途”联手可谓顺应时代——不久前，韩朝首脑在会晤时签署《板门店宣言》，两国在实现半岛无核化以及结束战争状态上取得突破性进展。特殊的历史时刻，乒乓球又一次成为连接两国友谊的纽带。尽管韩朝联队最终在半决赛中遭日本队横扫，未能如27年前那样站上最高领奖台，但两国选手赛后温情的拥抱才是全球媒体的焦点所在。

“继中美乒乓外交后，乒乓桌上又一次实现政治外交。”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NPR)如是总结，也足以概括西方主流媒体的普遍观点，但赞美声中仍有质疑。为何直至四分之一决赛前才宣布联手？对其他队伍是否公平？　在质疑者看来，这是政治凌驾于体育的又一典型案例，国际乒联(ITTF)的权威与这项运动的魅力都将因此蒙受损失。

国际奥委会扮演主导角色

从韩朝两队球员的赛后采访中不难得知，作为当事者的他们同样直至赛前才知晓这一消息，但几乎是在双方联合组队的决定被宣布的同时，国际乒联官网就发出了一篇名为《团结如一，乒乓球的力量》的长文。显然，看似临时起意的决定，实则经历过提前策划。

尽管世乒赛只是国际乒联旗下的赛事，但在这场策划中，国际奥委会(IOC)扮演着不容忽视的主导角色。“奥林匹克大家庭愿以一切代价换取朝鲜的参与。”根据IOC官网事后披露，朝韩的此次联手离不开国际奥委会与国际乒联的紧密合作。这并不令人意外，自2014年起，IOC即启动了一项特别计划，旨在帮助朝鲜运动员获得冬奥会资格，并为其支付参赛所产生的差旅费用。这一计划的实施造就了朝韩运动员代表在平昌冬奥会开幕式上共举半岛旗的盛况，也促成了两国联合组队出征冬奥会女子冰球赛场。平昌冬奥会的落幕并非该计划的终结，助更多朝鲜运动员入围东京奥运会成了IOC如今的新目标。IOC对于这一带着倾向性的政策并不避讳，甚至直接写在了其官网的新闻之中，只是加上了一句前提——“在不违反联合国相关章程的情况下”。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认为，基于韩朝目前还处在战争状态这一背景，才让双方的此番携手显得如此特别，“乒乓外交曾为中美问题破冰，如今则成为缓和半岛局势的一剂良药。”掌握着最终决策权的国际乒联主席维克特对于批准这一请求的解释则是，在规则之外，该组织有更多因素需要权衡，“我们尊重规则，虽然我们刚刚改变了它。这件事超越了体育的范畴，更多是为了和平，我认为这是值得的。”

正确的选择，错误的时间？

在允许朝韩联合组队的决议被通过前，国际乒联曾征询过其它队伍的意见，得到了一致肯定的反馈。即便作为利益相关者的日本女队，也因“韩朝联手不会形成真正威胁”而投了赞成票。根据多家媒体的报道，决议通过时，出席会议的国际乒联各国代表甚至起立鼓掌，以示庆祝。尽管如此，维克特依然很清楚一点，“这是有些冒险的举措，毕竟这并非百分百合规，今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事实上，“并非百分百合规”的说法已属委婉，若抛开大势所趋的政治因素，比赛双方临时弃赛转而联合组队，这样的做法在竞技体育世界是不可想象的。“做了正确的事情，却是在错误的时间”，在业内颇受推崇的英国体育媒体《体育内幕》认为，如果在本届世乒赛开幕前韩朝即已完成组队，就不会引来舆论如此大的非议。“其实，如果韩朝两队在友好的氛围下完成了比赛，同样也能达到相应的政治目的。更何况，对于部分韩朝选手而言，本届世乒赛或许将是运动生涯的最后一届，却最终因为联合组队的人数限制而失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机会。”

在脸书、推特等社交媒体上，类似的质疑并不鲜见。正如质疑者所提及的那样，有违竞技体育世界运转逻辑的行为正在消解国际乒联以及乒乓球运动的权威性与魅力。言辞辛辣的《体育内幕》甚至更进一步地指出，国际奥委会在其政策上存在着不合理性，“如今，国际奥委会将过多资源都用于支持朝鲜，但朝鲜的经济并不是全世界最落后的那一档。相比之下，巴基斯坦等国同样需要扶持计划的帮助才有机会振兴本国体育，走出战争的阴霾。”

作者：文汇报记者 谢笑添
编辑：王秋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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