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彼·安·维亚泽姆斯基1824年4月初
我刚从基什尼奥夫回来就看到信件、包裹和《巴赫奇萨拉伊的喷泉》,真不知如何感谢才好。《谈话》(维亚泽姆斯基为《巴赫奇萨拉伊的喷泉》写的前言《出版家和经典作家的谈话》原编者注)妙极了,不仅是观点好,这些观点的表达方式也漂亮,论断见解无可辩驳。你的笔法奇迹般地进步了。前不久我读过《德米特里耶夫生平》,文中所有论断好极了,但是该文技巧怪异,言辞偏颇。看了自己的评论文章与信件,我的心平静了下来,想在日内写点什么,谈谈我们可怜的文学,谈谈罗蒙诺索夫、卡拉姆津、德米特里耶夫和茹科夫斯基的影响。也许要发表,常言道:各说一套,生财之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你的《谈话》与其说是为俄罗斯,不如说是为欧洲而写。有关浪漫主义诗歌,你的意见是对的;可是你抨击的古老的……古典主义诗歌,在我们这里是否十全十美,还是个问题。凭福音书与圣餐我再说一遍,尽管德米特里耶夫有过影响,但他不会、也不该比赫拉斯科夫和瓦西里·利沃维奇伯父更有分量。难道他一个人就能代表我们的古典主义的文学,如同莫尔德维诺夫一个人就能代表全俄反对派么?他又凭什么是经典作家呢?他的悲剧、醒世诗或者史诗何在?给谢维琳娜写几首寄语诗、转译吉沙尔几首讽刺短诗就是经典作家?《欧罗巴导报》的意见算不上什么高见,生《好心人》的气是不可能的。浪漫主义诗歌之敌何在?经典中坚何在?有空我们可以谈谈这一切。现在谈下正经事,也就是谈钱。斯廖宁给《奥涅金》出的价,多少合我的意。
致J·C·普希金 1824年11月上半月
弟弟,能否给我寄来那位德国人对《高加索的俘虏》的评论?(向格涅季奇要),看在上帝的份上,再寄些书来。如果出版家先生们不肯赏光,不肯把自己的选集、丛刊赏给我,你就让斯廖宁把它们转寄给我,其中包括布尔加林的《塔利亚》。
……
多寄点诗来!多寄!多寄些来!寄《拜伦的谈话录》来!寄瓦尔特·司各特的诗来!这是我的精神食粮。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午饭前我写《笔记》,午饭我吃得很晚,饭后骑马遛遛,晚上我常听童话——借此弥补我那可诅咒的教育的缺陷。这些童话故事多美啊!每个童话都是一篇叙事诗!哦,上帝!差点忘了!请你办件事,把斯捷潘·拉辛枯燥的历史资料给我寄来,他是俄国历史上唯一富有诗意的人物。
再见,我的欢乐。巴拉丁斯基的《芬兰女人》写得怎么样?盼。
致瓦·彼·祖布科夫 1826年12月1日
亲爱的朋友,我27岁了,该好好生活了,就是说,该享受一下幸福了。你对我说幸福不是永恒的,真是新鲜之谈!我操心的倒不是个人的幸福,在她身边我能不是一个最幸福的人么?——然而,一想到将来可能有厄运在等着她,我就不寒而栗,一想到不能使她变成我所期望那样的幸福之人,我就不寒而栗。我的生活至今如此漂泊不定、如此动荡不安,我的性格反复无常、嫉妒、多疑、急躁,生硬,同时又脆弱——凡此种种有时不能不令我进行痛苦的思考:是否应当把如此温柔、如此美好的人间尤物的命运和我这如此悲惨的命运、如此不幸的秉性联结在一起?……天啊,她太好了!我对待她的举动多么可笑!亲爱的朋友,请你务必消除我的举动使她产生的恶劣印象吧。请告诉她,我比看上去要理智,证据么——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这个卑鄙的帕宁迷恋她两年了,才打算在复活节后的礼拜里向她求婚——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包厢里,另一次是在舞会上,第三次我就向她求婚!要是她认为帕宁是对的,就必然认为我是个疯子,不是吗?——你可要向她解释清楚,就说我是对的,即使见了一次面,我就不能犹豫不决了,就说我不敢抱有让她迷上我的奢望,就说我直接步向结局是明智的,就说既然爱上了她,就不可能爱别人胜过爱她,就像随着时间的流逝找到比她更美好的女人是不可能的,因为不可能有比她更美好的女人……
来源:(节选自《普希金全集》,浙江文艺出版社)
编辑:郭超豪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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