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4月8日，美国旧金山湾区民众在位于福斯特城的Costco超市外排起长队，等候购买物资。图源：中新网

5个月前刚刚入职美国爱荷华州东部一家超市的收银员，现年51岁的道格·普雷斯勒（Doug Preszler）没有想到，这份朴素的工作会让他有如临“战区”之感。

每天上班，他都会在口袋里揣上一瓶家里省下来的消毒洗手液以及塑封的一次性手套，这是他数日以来应对新冠疫情仅有的保护措施。由于用洗手液太过频繁，他的皮肤都开了裂。

需要发生肢体接触的收钱和找零是最令他害怕的环节，他极力劝慰自己不要活在恐惧中，但疫情看起来却越发糟糕，“这周我更焦虑了，因为政府开始告诉人们‘尽可能少去超市’，但我却每天都要去。”

普雷斯勒的恐慌源于匮乏的保护措施和全然不知如何在此岗位上降低感染风险，见诸报端的同行死亡案例，令他越发怀疑是否值得为这份并不算高的薪水承受性命之虞。

据美国劳工部2018年数据，超市收银员的平均时薪为11.43美元，这在美国是一个相对寒碜的收入。

《华盛顿邮报》13日报道指出，除了医护工作人员，新冠疫情下，没有比300万美国超市雇员更“刚需”的劳动力了。他们要按时补充货架上和冰柜中的货物，填写线上账单，还要保证结账队伍有序。他们的到岗时间比往日更长，工作强度也更大。随着同行中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他们的压力倍增，日趋恐慌。

3月23日，在芝加哥沃尔玛超市工作了15年的51岁员工旺多·埃文斯（Wando Evans)由于出现流感症状，被经理送回家调养，两天后，他去世了。旺多病逝后四天，他的同事，48岁的菲利普·托马斯（ Phillip Thomas）去世。

旺多的兄弟托尼·埃文斯于4月13日以“过失致人死亡”起诉超市巨头沃尔玛未提供口罩、手套，未对超市进行全面消毒以及未通知员工相关同事的病情。

截至目前，全美已有41名超市工作者死于新冠肺炎；另据美国食品和商业工人国际联合会数据，全美逾1500名超市员工核酸检测呈阳性，约3000名员工因为隔离而无法到岗。

公共卫生专家指出，人们普遍认为护士、医生、护理人员和其他医务工作者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最高，但事实上超市员工也与大量人群密切接触，且往往无有效的防控用品。他们基本上没有带薪病假，对他们来说，如果生病请假，就意味着失去经济来源。

言下之意，超市员工传播病毒的情况不容忽视，且在大多数情况下，迫于生活压力的他们不太可能放弃工作。

《华盛顿邮报》报道截图

但事实上是，与普雷斯勒的感受相似，他们觉得这已是一份“一露面就可能丧命”的工作。

弗吉尼亚州全食超市的员工们表示，很害怕去上班，一位匿名接受采访的50岁女员工形容“像是进入了‘战斗或逃跑’（急性应激反应）模式，令人害怕、困惑，每个在岗的员工都明显地表现出恐惧，像在战区。”

上周，她经历了“逃跑”模式。

有一天深夜，超市经理通知员工们有同事核酸检测呈阳性；结果第二天，很多收银员都请病假，导致该超市过道里，结账的顾客排起了长队。

十几名接受采访的超市员工表示，越来越多的同行选择待在家里或干脆辞职。他们的选择使超市面临人手短缺，货物不能按时上架的尴尬处境。

一方面，人力市场上，以沃尔玛、克罗格以及西夫韦为首的超市巨头加大了对劳动力的争夺；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美国民众选择在家吃饭而不是下馆子，最近几周，中小型超市对劳动力的需求量翻了一番。

美国“招聘者”网(ZipRecruiter)人力经济学家茱莉亚·波拉克（Julia Pollak）指出，过去四周，关于超市售货员的招聘信息量增加了60%。找不到或者难以留住员工是大多数超市的共同困境。波拉克指出，招聘信息中各超市的招聘言辞急切，“他们用‘急需’，‘即日到岗’等说法，因为对他们而言，说服员工冒险上班的难度越来越大。”

《华盛顿邮报》指出，目前，沃尔玛、克罗格以及西夫韦已为员工提供口罩和手套，沃尔玛在员工换班前都会对他们进行体温测量；大型和地区性连锁超市在收银台安装了有机玻璃盾牌，上书“请保持距离”以提醒顾客。

亡羊补牢，希望为时未晚。

编辑：苏展

责任编辑：孙欣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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