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辞掉小学语文教师的工作一年后,20岁的劳荣枝在朋友的生日宴会上结识30岁的法子英,此前法子英因为抢劫入狱10年,刚刚刑满释放。根据法子英生前供述,那天晚上他骑摩托车送劳荣枝回家,劳因此非常感动,并且因为他抢劫犯的身份而感到非常“仰慕”,觉得他是“英雄”。
1996年至1999年间,两人先后在南昌、温州、合肥等地作案,绑架勒索财物,先后杀害7人。1999年,法子英落网,提供错误信息误导警方,帮助劳荣枝逃脱;并且不断向其辩护律师询问劳荣枝的消息,得知警方没能找到劳荣枝后,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20年后,劳荣枝在厦门落网。穷凶极恶的作案手段、“女主”姣好的面容、“人民教师”和抢劫犯的爱情故事,这些元素不仅构成了一起惊天大案,也挑动了部分网友的好奇心。
“有没有导演可以把法子英和劳荣枝的故事拍成电影?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看到了《这个杀手不太冷》和《白夜行》的影子。”
“雌雄大盗”的故事若是搬上荧幕,自然不会缺少观众。然而,这样的电影该不该拍,究竟该怎么拍,望三思。
法子英和劳荣枝才不是莱昂和玛蒂尔达
法子英和劳荣枝的故事,和网友提到的两部电影有着云泥之别。
最本质的区别在于,电影主人公不是主动作恶。莱昂是个杀手,但是他从黑警手中救了玛蒂尔达的命。亮司是犯下多起杀人案件的凶手,但是他报复的是伤害了雪穗的人。在绝望的黑暗中相互救赎,这样的爱情才熠熠生辉。
如果一定要为法子英和劳荣枝找到什么对应的故事,“邦妮和克莱德”或许才是最像的。
上个世纪30年代,美国南方,19岁的邦妮认识了21岁、刚刚出狱的克莱德。之后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们组成帮派,开着福特车流窜各州,枪杀警长、抢劫商店、越狱劫狱……犯下的重罪数不胜数。
媒体追踪报道引发了社会对“传奇情侣”的狂热追捧,民众误认为邦妮和克莱德是劫富济贫的英雄。1934年,两人在警察的伏击被击毙,当尸体和福特车被拖进附近小镇,狂热的人群一拥而上,试图拿走邦妮和克莱德身上所有可能的东西作为纪念。
和劳荣枝一样,邦妮也很漂亮,爱上了抢劫犯,一起亡命天涯。和法子英一样,克莱德很拼死保护邦妮,逃亡途中也想尽办法为她治疗腿伤。
不过要论最像之处,还是他们对金钱的追求,以及对生命的漠视。
法子英被捕后说:“本来我就是专门绑架的嘛,不是说以此为生,我并不是为杀人而达到目的,我是为了搞钱而达到目的,所以说赚钱要不择手段。”辩护律师回忆自己与法子英的几次谈话,认为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从来没有后悔过,表现欲望极强,说话滔滔不绝”。
“永远都学不会说谎哄你开心的,体重秤,镜子,还有银行卡余额。”这是劳荣枝的微信个性签名,也是她人生信条的写照。
犯罪电影要警惕美化罪犯的倾向
1967年,根据邦妮和克莱德的故事改编的电影《雌雄大盗》在美国上映。
《纽约时报》影评人鲍斯雷·克洛瑟写道:“在这部廉价而粗俗的喜剧中,堕落愚鲁的情侣残忍劫掠的故事,被描写得宛如《摩登蜜莉》里那对充满乐趣和欢笑的活宝情侣。”“粗俗喜剧和残忍谋杀的结合,缺乏品味,毫无意义。”
同时,受害人家属也站出来质疑,电影存在过度美化罪犯的问题。该电影的改编思路是站在“雌雄大盗”的立场上,启用俊男靓女出演角色,将紧张的逃亡刻画成一场浪漫冒险。这极大地美化了罪犯的形象和行为,不仅仅伤害了被害者家人的感情,对于不了事实真相的观众,或是缺乏判断力的青少年,更是存在引导和鼓励犯罪的潜在危险。
相比起杀人凶手所谓的“爱情”,其实观众们更想知道的是,20年时间里,警方是怎么破案的,被害人家属又是如何度过失去亲人的生活的。这也是为什么,1999年抓捕法子英的现场视频会被重新翻出来,无数人观看转发。公安干警果决行动,摄影师冒死记录,二者的专业精神赢得了网友的赞许。
抓捕现场法子英向摄影师喊话
2019年,一部从执法者角度讲述抓捕雌雄大盗的电影《劫匪》在美国上映。退休老骑警重回案发现场,两件衬衫换着穿,连月寻找大盗的踪影。影片的最后,还原了民众狂热迎接雌雄大盗尸体的诡异场面,美国经济大萧条导致种种匪夷所思的社会问题——有人借机释放心中的恶,当然,也有人永远坚持正义。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如果有一天,法子英和劳荣枝的故事真的被搬上荧幕,请不要歌颂恶魔的爱情。
作者:周辰
编辑:周辰
责任编辑:杨健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