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的1922年,被称为文学“奇迹年”。T.S.艾略特的《荒原》、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伍尔夫的《雅各的房间》都在这一年出版,英美现代主义文学的基石由此奠定。实际上,“奇迹年”(annus mirabilis)这个概念是科学史研究者发明的。三月底,我曾在经济学院的微信公众号上给同学们写了一封信,介绍“奇迹年”这个概念,鼓励年轻人,也鼓励自己,为生活赋予意义。如今大家的生活都逐渐回到正轨,但我还想多谈两句。
我是做思想史研究的,所以知道,学术工作的重要性与它所耗费的时间不一定正相关。有很多工作是十年磨一剑,靠着点点滴滴的工夫逐渐累积而成,但也有很多工作是爆发性的,往往在很短时间内一蹴而就。从事过学术研究的人都知道,人有可能在短时期内爆发出强大创造力,也可能在很长时期找不到灵感。我们过去的教育强调个人努力,而对于偶然爆发的创造力认知不足。
科学史上有两个著名的“奇迹年”故事,一个是牛顿的“奇迹年”,一个是爱因斯坦的“奇迹年”。在1665至1666年间,牛顿为了躲避瘟疫而回到乡下。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发明了微积分原理,又对光进行了分解实验,还提出了关于万有引力的初步设想。牛顿一辈子最重要的工作竟然都是在那几个月里完成的。
爱因斯坦的情况也很类似。1905年,26岁的爱因斯坦向德国《物理学纪事》杂志提交了4篇论文,其中包括了分子运动论、狭义相对论和光量子假说。这些研究是爱因斯坦一生最重要的工作,帮他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而它们也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和发表的。所以科学史研究者以牛顿和爱因斯坦为范例,提出了“奇迹年”的说法。
对于学者而言,“奇迹年”现象并不罕见。研究和发表必然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比如某个学术领域本身的进展,自己对这个领域的认识,自己所处的学术环境,自己所承受的科研教学压力,自己是否遇到了合适的学生或合作者,自己的精神和身体状况,自己的家庭环境和日常生活等等。没有哪一种工作环境是完美的,当天时地利各方面都有利于研究时,自己会觉得特别顺手,学术研究的进展会特别快。这样一来,就有可能创造自己的“奇迹年”。
疫情期间,个体极易产生负面情绪。但是从两年前的那一轮疫情来看,我发现有些老师保持着积极的心态,在家专心写作,而且做出了很好的成绩。这些成功的榜样,足以鼓励大家树立信心,保持身心状态,一起创造自己的“奇迹年”。
我相信,“奇迹年”这个提法可以给处在任何境遇的人提供希望,你不知道偶然爆发的创造力什么时候来,也许就是在持续努力的下一刻。哲学家罗蒂曾经说过,希望的存在具有极端重要的意义。希望所特有的灵感价值是任何专业知识所不能提供的。
作者:梁捷 上海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师
编辑:陈韶旭
责任编辑:李纯一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