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少年偶像团体“TFBoys”的成员王俊凯过生日,粉丝专门请来美国当地舞团在纽约时代广场进行“快闪”表演,并包下时代广场11块LED大屏为偶像庆生。“粉丝经济”以这样一种高调的方式,再次引起世人注目。
如果仍然从传统的追星角度来看,这样的行为实在疯狂到令人无法理解。但有研究者指出,这一事件实际上预示了“粉丝经济”正在经历的新变化。这种新变化就是,新一代的粉丝们远比以往理性,其背后有年轻人社会文化心理的蜕变,更有新旧明星制度的更迭。面对拥有如此强大能量的“粉丝经济”,简单的“堵”和“批”已然不合时宜,如何真正理解、对话背后的群体,并合理运用这股能量,是更值得业界思考的问题。
新一代粉丝更理智,更愿意消费真实
粉丝们的“惊人手笔”,远不止“承包”时代广场这一桩。在偶像生日当天包地铁、包飞机都是近两年的寻常事。更多粉丝为偶像承担起了宣传、公益等活动。王嘉尔的粉丝集体为他购买某知名视频网站的广告;鹿晗的粉丝则在《重返20岁》上映期间在影院包场,请养老院的老人免费观影;黄子韬与经纪公司解约后一度面临形象危机,其粉丝主动以他的名义向埃博拉疫病区捐款,还筹建了一片公益森林,帮助他重塑形象。
这些一掷千金的举动固然令人咋舌,却似乎并不能简单地用“土豪”来概括。相比以往一味地购买明星周边产品、跟在偶像身后“围追堵截”,今天的粉丝文化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孙佳山说:“过去,人们常用‘脑残粉’来形容追星的盲目,但这个词语已不适用于现在的粉丝了。”他以“韩粉”举例表示,这在人们的印象中,曾经是一个对韩国明星狂热崇拜的群体,但“95后”“00后”的“韩粉”会主动对明星提出要求,对经纪公司施加压力,不许他们在言论中对中国传统文化、对中国的主权和尊严有任何侵犯。
这份理智背后,固然有这一代年轻人独特的成长环境的影响。作为普遍接受良好教育的独生子女,这些粉丝往往更独立、有主见。同时,在孙佳山看来,更根本的原因在于新一代粉丝对“真实消费”的需求:“以往的粉丝崇拜完美的明星形象,这种追求也导致了他们的不理性。所以刘德华结婚的消息公开后,会出现粉丝自杀的极端情况。”但是,完美型明星对今天的粉丝来说并没有太大吸引力,年轻人更喜欢与自己接近的,有“伴生性”、真实感的明星,诸如鹿晗、吴亦凡等新一代人气偶像皆是如此,粉丝一步步见证了他们出道后的成长历程,也乐于看到他们分享日常生活的点滴,甚至偶像的缺点也会拉近与粉丝之间的距离。里约奥运会期间,傅园慧率真可爱的言谈为她赢得数百万粉丝,就是“真实消费”的一个鲜活案例。正是对真实感的追求,让新一代粉丝远离了“迷信式”的盲目追星,对偶像能有更加理智的平常心。
新旧明星制的更迭,或将打破“天价薪酬”
一个现象很值得关注:大批粉丝会去“承包”地铁、广告,代偶像做公益等,已经不是单纯的追星,更证明了“粉丝经济”已然能够替代传统的经纪公司,进行偶像的包装、宣传工作。
面对这股巨大的经济、文化、社会力量,相比用固有思路一味批判、压制,我们更应该思考的是,这种能量能做什么,又已经撼动了什么。
有一种观点认为,这波轰轰烈烈的“粉丝经济”,很大程度上正在推动新旧两种明星制的更迭———在20世纪的传统明星制中,电影、电视是主要的晋升途径,而这些媒介都属于稀缺资源。因此,传统的明星制具有高度的专业性、垄断性和排他性,普通人需要迈过极高的行业门槛,才有成为明星的可能。正是传统明星制的这些特点,不可避免地造成资源的不平衡乃至垄断,形成行业的种种困局。明星演员的“天价薪酬”现象,便是这诸多困局中突出的一项。
而建立在“粉丝经济”基础之上的全新明星制,是对原有明星制度几大特性的全面颠覆。孙佳山说,很多人会觉得一些年轻偶像是横空出世,红得很突然,那是因为他们的成名途径并不在我们传统关注的视野之内。事实上,他们身边早就有大批粉丝了。比如鹿晗在成为大众熟知的偶像之前,已经作为演唱团体“EXO”的一员,拥有无数拥趸,而他更是在去年创下单条微博评论过亿的“吉尼斯纪录”。换句话说,电影、电视不再是造星的唯一途径,“粉丝经济”为更多普通艺人的成名降低了门槛,为众多三四线演员、艺坛新秀,乃至“网红”,提供了成为明星的机会。
不得不承认,当下一些依托“粉丝经济”走红的新生代偶像,接替了传统大牌明星的位置,继续享受着“天价薪酬”。这是因为新的明星制依然没有跳出以往金融杠杆的影响,资金泡沫也是“粉丝经济”时代文娱行业仍需警惕的问题。但是从长远来看,只要合理利用粉丝的能量,“粉丝经济”将大有可为,很可能成为打破资源垄断等行业困局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