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午间到傍晚，被誉为“最完美运动”的现代五项比赛，经过半天的漫长角逐，在德尔多罗体育场收官。

中国“钢铁战士”曹忠荣以第16名的总排名结束里约征程，尽管成绩不如四年前的亚军那般耀眼，但这位34岁的上海老将却说：“能再次走上奥运会赛场已经证明了自己，我依然很享受奥运会带来的快乐。”

享受和快乐，源于热爱。从退役到复出，从受伤到康复，过去四年间，曹忠荣付出所有，只为能够来到里约赛场。在奥运会现代五项比赛男、女各36名选手中，他是最年长的一个，“奥运会再次点燃了我心中那团火。能在运动生涯的暮年再次参加奥运会，一切都是值得的。”

三战奥运仍激情投入

四年前的伦敦奥运会，曹忠荣收获一枚银牌，为中国现代五项运动取得历史性突破。2013年全运会夺冠后，自认为已站好最后一班岗的他选择了退役，并成为上海现代五项队的领队。

原以为，生活将就此归于平静。没想到，2014年成为了曹忠荣人生的又一个转折。这一年里，既有幸福——与相恋多年的队友苗褘骅步入婚姻殿堂；也有悲痛——年迈的父亲病重住院永远地离开；还有承诺——在国家体育总局自剑中心领导和国家队教练的多次劝说下，一年多未系统训练的他决心复出。

“真心热爱这个项目，也觉得自己还有能力，就决定再拼一次。坦白讲，到我这个年纪，其他比赛已不太能激发我的比赛欲望，但奥运会这样的大舞台，比赛环境让人激动，自己会很投入、很有激情地去完成每一个环节。”结局并不完美，过程却足以让曹忠荣满足。完成奥运会四个项目的比赛后，他甚至没感觉到疲惫，兴奋愉悦的心情令他久久不能平复。“虽然付出了很多，但回头去看，一点都没后悔当初的决定。奥运会，能经历一届就很不容易了，像我这样经历三届的人真的很幸福。要不是项目对体能要求太高，我从心底里真的还想再参加下去。”

全身伤病如“定时炸弹”

与四年前那个银牌获得者相比，曹忠荣的比赛能力没有下滑，经验也有了更多累积，但伤病成为他的最大敌人。“岁数大了，就像机器上的零件老化了，损耗非常明显。手腕肌腱断裂、腰椎间盘突出、胸椎骨折、脚腕韧带撕裂、趾骨骨折、脑震荡……”他几乎把全身上下都指了一遍，“以前参加奥运会是正当年，这次到了运动生涯的末期，身体机能和体能都过了高峰期。”

比赛时，伤病如同埋在曹忠荣心间的“定时炸弹”。“有时该发力的不太敢发力，就怕出现不可控的场面，直接导致退赛。”他说，“像击剑和跑步这样的动态项目和体能项目影响最大，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尽量好地完成比赛。万幸的是，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

对曹忠荣而言，与伤病抗争已成为过去四年的日常。就在去年4月，他还险些因为一次意外受伤，无法来到里约奥运会赛场。一次训练中，一根折断的剑条刺穿了防护服，直接割断了他的手腕副韧带。彼时，距离奥运会资格赛只有不到两个月时间，而按照正常情况，手术后手腕初步恢复功能大概需要8至12周。

“如果按正常治疗，曹忠荣不可能参加奥运会。我们从运动创伤康复的角度来处理，帮助他尽快恢复运动机能。考虑到还要训练，最多留四周时间来养伤口，等他全部养好再练肯定来不及，只能边练边养伤。”负责为曹忠荣治疗的松江阳光康复中心王予彬教授回忆说，“从北京回来，我们提前拆了石膏，在不影响伤口的前提下，让他进行上肢关节运动，进行本体感觉训练。只用了一周时间，上肢关节活动幅度就大幅提升。”

打破常规的治疗方式，细致到小时的康复训练方案，助曹忠荣在奥运资格赛前奇迹般恢复。“开始说半年不能参赛，真的一度就要放弃。很幸运，在各方帮助下，手术后一个月就恢复到了正常的训练状态。”尽管受到手部神经尚未痊愈的影响，他还是坚持拼下一张奥运门票，这才如愿踏上里约征程。

“爸爸加油”是最大动力

再一次为国家和自己而战，曹忠荣唯一觉得亏欠的是家人。结束比赛回到奥运村，他的心已迫不及待飞回上海，“先给自己放个假，确实太长时间没有陪伴家人。”

一年来，或是奔波于世界各地参加比赛，或是在北京参加国家队集训，曹忠荣只在清明节扫墓时回过一次家，与妻子和孩子见了一面。“儿子现在一岁半，可能真正在他身边的日子，加起来也就二三十天。家人给我很多支持和理解，我也应该用更多时间去陪伴他们。”来里约后，为专注于比赛，曹忠荣与家里联系并不多，“但我知道他们在后方都会为我助威。儿子现在会说‘爸爸加油’了，偶尔跟他视频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和动力。”

关于未来，曹忠荣坦言还有许多不确定性，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离开自己热爱的现代五项运动。“虽然很留恋那种刺激的比赛感觉，但再坚持一届奥运会是不太现实了。这个综合性项目，包括游泳和长跑等对体能要求很高的项目。再过四年，我都快40岁了，真是想都不敢想。”已经被年轻队友称为“曹叔叔”的他，难免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失落感，“先把时间留给家人，今后如果有机会，或许可以作为教练再回到奥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