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敦邦新绘全本红楼梦》以中国画形式演绎“红楼大观”,图为第三十回“宝钗借扇机带双敲椿龄画蔷痴及局外”。(资料图片)
文汇报记者 许旸
昨天,78岁著名国画家戴敦邦亮相主题为“留住记忆 走进文化”的市民文化节市民读书会首期活动。多年来,取材《红楼梦》《水浒传》《西厢记》,唐诗宋词等古典文学宝库,戴敦邦创作了几十部画册。对于画古典名著,戴敦邦有个比喻,“如考古者对待出土文物那样小心谨慎,只能用小毛刷轻轻拂拭,岂能用大斧和炸药任意胡为。”他说,画家要具备丰富的史料积累,充分感悟特定的历史文化空间,才能懂得当时的审美倾向,落笔时有夸张有取舍,力求比较精确地图释原著。
画宝玉黛玉,废弃了金童玉女的“传统老法”
有评论说,戴敦邦画《长恨歌》,通体是大唐气势;画《水浒传》《红楼梦》,得吃透宋明社会的生活面貌,将历史融入画中而不显生硬。
1978年,36幅《红楼梦》插图面世,戴敦邦因此声名大噪,此后画坛有了“一想到画 《红楼梦》,就想到找戴敦邦”。戴敦邦画宝玉黛玉宝钗,废弃了画金童玉女的传统老画法,不让小说人物穿上不分季节的宽袖大袍、长得飘飘欲仙无烟火气息,而是考虑到具体季节特点、服饰样式、颜色和器皿。具体到人物的服装、环境和道具颜色等,戴敦邦都是根据原著的描述而描绘。《红楼梦》 原著中没有指明具体的朝代,戴敦邦请教了红学专家阿英先生,对方建议以明代为主,也不排斥清初满族上层妇女装束。戴敦邦画“元春省亲”中元春的长袍,就是清代王妃的袍子,头上戴着明代凤冠;“鸳鸯抗婚”中贾母身穿清代满式大褂。
为电视剧《水浒传》创作一百零八将人物造型时,戴敦邦将英雄好汉还原为平凡人,他没有把李逵画成手执板斧、裂眦怒目的样子,而是塑造成爱憎分明、充满人情味的壮汉。戴老大量借鉴吸收京剧元素,在脸部刻画上既利用传统白描人物的勾勒,也活用融会京剧舞台人物的夸张表情。“京剧是分行当的,我把宋江、吴用、戴宗等归为老生型、鲁智深、李逵等为花脸型,武松、石秀、林冲等归为武生型。”做了行当分类,又如何避免脸谱化? 他说,比如鲁智深、李逵都粗犷野性,但绝不能雷同,前者行事粗中见智,李逵则愚而蛮,画面处理上,两人的微妙差别不可抹杀。
方寸画面也能传递古诗词深邃意境
除了钟情古典小说,戴敦邦平素也喜好赏读唐诗宋词。中国诗词意境深邃广远,有限而具象的画面,如何正确演绎诗词全貌?
比如,每逢望月思故乡时,人们总会吟诵李白《静夜思》。把诗句里充溢的乡愁搬到画纸上,戴敦邦颇费一番苦心,“中国绘画是排斥光和影的,唯取物体自然本色的形态和色彩,不讲究在特定光源下物态的诸多变异,这也是中国画有别世界其他绘画的主要特色。”但《静夜思》抒写了月的光、色,如果按原诗作图,李白是在室内见到射进来的银白月光,然后临窗仰看天上一轮明月,“若这样画,很难像一幅传统的中国画。”因此,戴敦邦舍弃了前两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而是着眼后两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设想诗人见此夜月诗兴大发,披衣踱至室外,沐浴在月光夜色下,才流出这千古绝唱,整幅画面的意境由此弥散开来。
写母爱,绕不过孟郊《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在戴敦邦看来,母子间的眷念、关爱,于无声中在心田涌动,没有一丝说教。提起画笔,戴敦邦也毫无张扬,运用平板的结构,配以唐代妇女专用的女红,儿子的视线牢牢锁住母亲手中的针线,以内敛深邃的方式传递出炽热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