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姜丽钧 实习生 吴樱蕾
当年的沙漠如今已是绿树成荫。
在刚刚过去的植树节,67岁的易解放又走上了舞台,为她发起的“亿万个人、亿万棵树 ”公益活动做宣传。
这位上海妈妈为了完成儿子的遗愿,从2004年起变卖房产,带头在内蒙古沙漠种下了200多万棵树。在完成了库伦旗科尔沁沙漠1万亩沙地上种植110万棵树的计划后,目前她正计划在阿拉善沙漠再造出1.3万亩树林。
儿子遗愿:为沙漠种下一片森林
易解放曾在上海一所电大干部管理学校担任汉语老师,改革开放后旅日。她在当地一家知名的旅游公司工作,丈夫杨安泰也在东京开了一间中医诊所,独子杨睿哲以优异的成绩考进日本中央大学商学部。
当时,杨睿哲看到电视新闻正在报道中国北方的沙尘暴,对母亲说:“我大学毕业后要回中国为沙漠种树,种一片森林。 ”两周后,也就是2000年5月的一天,易解放接到儿子学校打来的一个电话,杨睿哲在上学途中出了车祸,等到夫妻俩赶到医院,儿子已经停止了心跳。
易解放在挖土埋苗。
之后的两年多,易解放夫妇以泪洗面。后来,儿子说过的关于去沙漠植树的话,浮现在她脑海中,她重新找到了生活的目标。
2003年,易解放花了十几天时间踏访了内蒙古沙漠地区,沙尘飞扬,沙丘连绵的景象震动了她。回到家里,她和丈夫毅然投入所有积蓄,变卖财产,以用儿子生命换来的“生命保险金和事故赔偿金”作为启动资金,成立名为“绿色生命”的公益性组织。
易解放与当地政府签下协议,用10年时间在科尔沁1万亩沙地上种植110万棵树;20年后,将无偿捐给当地政府和农牧民。在协议上,易解放签下了自己、丈夫和杨睿哲3个人的名字。
由于车子无法进入沙漠,树苗必须肩扛,年逾花甲的易解放每次都会带头参与。
植树不是作秀,要保证成活率
“当时很多人劝我们,儿子不在了,更应该留点钱养老。”易解放回忆,在经历了人生的巨变以后,她看开了,“我们去世后,是不可能带走一分钱的。但如果把这些钱变成种下的树,它们就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上。”
2007年,库伦旗的百姓为杨睿哲建立了一个纪念碑,碑上镌刻着易解放夫妇纪念儿子的一段话:“活着,为阻挡风沙而挺立;倒下,点燃自己给他人以光亮。”
2010年,易解放所在的民间组织,提前完成了1万亩生态林的种植目标,树木成活率达到80%以上。第二期计划,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内蒙古西部,那里的巴丹吉林、腾格里、乌兰布和三大沙漠,统称阿拉善沙漠,占地8万平方公里,面积居中国沙漠第二。2011年5月,易解放与蹬口县政府签订在乌兰布沙漠援建 1万亩梭梭防沙林协定。在她看来,如果说当年植树是为了抚慰自己的丧子之痛,那么如今则是为了那片土地的未来。
易解放的丈夫杨安泰也全身心投入到了这个公益行动中。
从“绿色生命”组织的历年植树成果可以看到,从2004年的一年1万棵开始,植树数量逐年上升,到2010年,一年栽种的树木达到50万棵。但是,从2011年起,植树数量下降到了25万颗,到2013年跌到了8万棵。易解放告诉澎湃新闻记者,这是因为在旧的项目结束后,她希望更稳妥地开始新的项目,尤其是2013年“绿色生命”在多伦开辟了新的基地,第一次尝试种樟子松,为确认效果只种了1000亩。加上种松树不用太密,所以在相同的亩数情况下,树木的棵数减少了。
随着多伦新基地2013年植树成活率非常好,2014年又增加到2000亩樟子松,加上整个阿拉善地区启动大面积种植梭梭,2014年“绿色生命”的植树成果上升到33万棵。在易解放看来,3月12日植树节不是搞搞形式主义,作作秀,植树一定要保证存活率,讲究科学性。
2010年在荒漠中种下的树。
倡议捐10元钱种一棵树
最初的3年,易解放几乎完全靠一己之力,发动当地政府和群众义务植树。购买树苗的资金来自夫妻俩的积蓄和“NPO绿色生命”在日本募集的资金。后来,“绿色生命”在国内分别挂靠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和内蒙古青少年发展基金会,设立了两个公募基金,号召捐10元钱植一棵树,募得的善款都专款专用于购买树苗和植树。“一开始是让当地人义务劳动,但后来觉得这样也不行。”易解放说,从2007年开始,她开始按棵算钱,雇佣当地的专业植树人员来种树。
过去几年,每年约有300人次志愿者随易解放赴内蒙古种树。所有的事务,都由她一人联系。
2012年5月,易解放带着支援者在荒漠里引水植树。
为什么要带志愿者去现场?易解放表示,只有去了那里,目睹沙漠的干燥,感受风沙刺脸的疼痛,才能体会绿色对那里意味着什么,而这是隔着电视屏幕和网络不可能体会到的。“一棵树就可以解决4平方米的荒漠化问题。”她说,只有当自己的脚踩上沙子时,才能有最真切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