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译和郑译《飞鸟集》比较

文汇报冯晓瑜制图

今晨8:53分，新浪微博上“浙江文艺出版社”发出了一条最新微博：

鉴于本社出版的冯唐译本《飞鸟集》出版后引起了国内文学界和译界的极大争议，我们决定：从即日起在全国各大书店及网络平台下架召回该书；此后，我们将组织专家团队对译本中的内容进行认真评估审议后再做出后续的决定。感谢社会各界的朋友对浙江文艺出版社的关心和支持！

算是近日来冯唐翻译出版《飞鸟集》引来不小风波的一个结果。

沪上知名童书微信“魔法童书会”魔法Auntie张弘发布说：浙江文艺出版社有关人士，今天上午联系“魔法童书会”，表达对“魔法童书会”及其广大网友的敬意，并告知即日起在全国各大书店及网络平台下架召回冯唐译本《飞鸟集》。

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浙江文艺出版社社长郑重坦言“（冯唐译本）确实有很多、很大争议”、“收到了很多读者反映、抗议”、“这是出版社根据这段时间读者和媒体的反馈做出的决定”。“对于纯文学翻译，每个读者都有自由度。一方面这本译本确实有很多地方得到了读者或专家的认可，有的地方甚至超越了经典本。”郑重告诉澎湃新闻，“但另一方面在雅俗上确实存有争议。虽然《飞鸟集》不是青少年作品，但毕竟有青少年在读泰戈尔的诗，我国图书市场目前还没有分级阅读制度，难免会对青少年产生误读和误导。为了慎重起见，我们接受了一些阅读推广机构和读者善意的批评，决定先召回。”

可是，如果细读微博下的网友评论，你会发现，争议还在继续：

赞成召回者有之，如网友MTHTM说：冠着飞鸟集的名，用所谓表达自由践踏翻译的基本要求，想继续恶搞请换其他名字。

而冯唐粉丝则有不同看法，比如锐柯_Ricco：这本书翻译前就等着了，上架后立马买了一本，看过冯唐所有的作品，评论一两句不过分吧。大部分的评论都是在骂冯唐，我敢打赌，骂冯唐的人里有相当一大部分其实根本就没看过冯唐的作品甚至《飞鸟集》都没仔细去看。各路作家争相讨伐，大有文人相轻之意。文字没有对错冯唐风格便是如此，书本已死精神永存。

但是，即使不喜欢冯唐，也反对下架者也不少，网友“不忍芝士”认为，诗歌有清丽，有磅礴，我不喜欢冯唐的译本，实际是个人的原因，不去拜读即可，倒不会去口诛笔伐，人人应有筛选和明辨是非的能力。网友“sherryandwinne”认为，个人不喜欢冯唐的风格，但是这书翻的怎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小时代也有人买，不用下架吧？

2015年7月，“果麦文化”以“浙江文艺出版社”的书号出版冯唐译《飞鸟集》，并称此译本“更有诗意和韵律”，出版不到半年即获“当当文学榜排名29位”。在冯唐译本中，出现了诸如“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有了绿草，大地变得挺骚”等语句，被认为“低俗不雅”，不少人直斥其是对经典的亵渎。

12月24日，《人民日报》刊发评论文章《莫借“翻译”行“篡改”》，指出，“如冯唐者如此随意地翻译经典，既缺乏对经典的尊重，也缺乏对翻译本身的尊重”、“冯唐所译的《飞鸟集》，实是‘乃不知有信，无论达雅’了。将‘面具（mask）’译为‘裤裆’、‘好客（hospitable）’译为‘骚’，皆违背了原文的本意；随意的粗口和网络词汇，更是将泰戈尔营造的意境彻底毁弃。”

12月26日，文汇报以《冯唐重译泰戈尔冒犯了谁》为题对冯译《飞鸟集》提出了态度比较温和的批评。

同日，沪上知名微信“魔法童书会”创始人、儿童文学作家、资深媒体人张弘发表了《请收回冯唐埋下的地雷，结束这场对少年人的文化恐怖袭击》的文章，对此书的翻译和出版方提出严厉批评：

这是对诗歌，对翻译，对文化的恐怖袭击!!!浙江文艺出版社，你成了基地组织!

她认为，这本书的杀伤力在于： 以”泰戈尔“之盛名，以“浙江文艺出版社”之躯，以“更有诗意和韵律”、“用字凝练又不失原文意境”的唯美包装，以出版不到半年即获“当当文学榜排名29位”这样傲娇的数据，可以长驱直入少年人的阅读殿堂。

这是少见的公开要求召回此书的文章。

此文在26、27两日先后被多家媒体转载，包括：《解放日报》移动客户端“上海观察”、腾讯大申网以及腾讯网新闻客户端、《文汇报》笔会微信公众平台等。

据张弘统计，在魔法童书会的微信里，截止12月28日中午11：30，已有2129位网友投票。其中，1446票要求此书在实体和网上书店全面下架。

《文汇报》笔会编辑26日夜对“魔法童书会”做了采访：冯唐翻译泰戈尔《飞鸟集》已引来多方热议，张弘这一篇文章为编者所见态度最严峻、批评最激烈者，所以者何？大概是她本真地感受到此一事件对儿童和少年人读书群体的刺激和伤害，在泰戈尔作品大量进入教科书和学生推荐读物名单这一背景下，仅仅谈论翻译观的不同，在她已觉不能尽意。

编者见文曾和她讨论：你所要求的“收回”，就是停止出版和发行的意思吗？这个要求是不是过分？

她说：“我考虑过，并不过分。这是一个没有达到出版标准的作品，翻译作品信达雅的标准，最起码的信它就没有达到，本就不应该出版。”

“也有意见说低俗的作品也有存在的权利。”

“如果作为冯唐的个人作品，低俗算是他的风格，可以存在；但作为泰戈尔的翻译作品，这就不行。若坚持出版，应该在封面注明：冯唐编写（泰戈尔对此书亦有贡献），未成年人不宜。”

在批评声中，对冯唐译本亦有支持者。最受关注的莫过于12月27日下午，李银河在其新浪博客上撰文《冯唐的译本是《飞鸟集》迄今为止最好的中文译本》。开篇即说：“最近冯唐的《飞鸟集》译本引起很大争议，我看了看那些评论，肯定这个译本的少，否定这个译本的多。因为一向喜欢冯唐的文字，所以觉得应当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之后，她列举几处翻译，从“这个译本‘信’没有问题，问题出在‘雅’上面”、“用网络用语仅仅为了押韵”、“在诗意上冯译明显比郑译略胜一筹”等方面得出结论：“公里公道讲，冯唐的译本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是一个译者个人风格过于强烈的译本罢了。由于公论郑振铎的《飞鸟集》译本是过去国内多个译本中水平最高的译本，冯译既然超过了郑译的水平，所以最合乎逻辑的结论是：冯唐的译本是《飞鸟集》迄今为止最好的中文译本。”

此文在微博、微信朋友圈被疯狂转发，又一次将冯唐译本《飞鸟集》推向风口浪尖。

另据参考消息网报道，有印度媒体称，“中国作家冯唐的泰戈尔诗集译作引起轩然大波，他肆意歪曲泰戈尔的诗句使之包含色情意蕴”。

对此，冯唐则表示：“让作品说话，时间说话，我就不一一回应了。” 据悉，他还在微博中贴出一个活动通知，显示自己会于明年1月11日应邀去印度新德里世界书展举办新译《飞鸟集》的分享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