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西省南部的宁强县，一个距县城60多公里的山沟沟，竟然“藏着”5座宋代的家族墓葬，墓中出土的精美砖雕、墓前排列有序的排水系统，让考古人员如获至宝！18日，陕西省考古研究院举行新闻发布会，对外宣布了这一发掘捷报。这是在陕南地区发现的两宋之交时期的罕见墓葬，墓主应为两宋之交逃避战乱由北方中原地区迁至当地的家族。

高家河宋墓考古队队长、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助理研究员李坤说，从今年2月至8月，他们联合宁强县文化与旅游局对这批墓葬进行了抢救性发掘，30余件出土遗物中，有黒釉瓷罐、瓷碗、陶罐、铜镜、铜钱等；出土的砖雕精美，墓室为仿木结构砖雕，墓室四壁发掘出了夫妻对坐、武士、桌椅、茶具、动物、花卉、门窗等砖雕，动物砖雕中竟有猫和鹿的形象......他说，根据出土器物形制判断，这批墓葬年代最早不晚于北宋晚期，最晚约为南宋时期。

精美的砖雕琳琅满目 

据介绍，这批宋墓位于汉中市宁强县代家坝镇高家河村西，地处一个偏远的山沟里，离汉中市宁强县、勉县均60多公里，是嘉陵江和汉江的一个分水岭地区，又处于汉江源头一带。这些墓葬是今年年初当地扶贫修路时发现的。经过抢救性发掘，考古队共发掘出5座砖室墓，其中有4座单室砖室墓，另一座双室砖室墓，根据发掘顺序，分别编号M1、M2、M3、M4和M5。M5是唯一的双室砖室墓。  这个家族墓处于三山环抱之中，墓前有一条河流，正对的是一个大峡谷。这批墓葬形制接近，排列有序，沿坡地按照时代的早晚从下到上整体呈阶梯状排列。李坤说，“这样的排列比较符合中国古代墓葬所说的长辈在前，晚辈在后，但北方地区正好相反，晚辈在前长辈在后。”同一平面墓葬的形制及砖雕基本类似，不同平面则略有差别。时代较早的墓葬修建较为精致，晚期墓葬较为简陋，陪葬器物也较少，应是家道中落的体现。

“M1是比较典型的宋代风格的砖雕墓，有夫妇对坐和武士砖雕，还有莲花、荷花等花卉砖雕，还出土了鹿以及仿木结构的木门。此外还有黑釉瓷罐和陶罐。”李坤说，“根据以往发掘资料，这个黑釉瓷器是河南中原地区的，我们推断这个东西是从河南一带带过来的，因为当地无法烧制瓷器，下葬时用陶器代替。”

M2的砖雕没有夫妻对坐，而是两侧各有一个壁龛，顶部没有重要的随葬品，有封门，也出土了1个铜镜，铜镜的顶部有一个圆孔，它是悬挂在墓室顶部的，就是“悬境”，中原比较少见。 时代最早的M3，封门两侧用砖券成，比较精美。墓室后部有灯台等雕刻，左右也有仿木门，单挑，上面也有仿斗拱。墓中保存较好的夫妻对坐，中间有桌子，上面放有茶具，旁边还有桌椅等家具，木桌上方有花卉。墓中出土了陶罐和一枚铜钱。

瓷器可能是墓主人从外地带过来的

从瓷器的外观和特征来看，应该不是本地自产的，而是从其他地区购买或流通而来。 “瓷器的烧制必须要有瓷土原料，不像陶器随处可烧，少了可用陶器代替。这里已经出现了金代和南宋的瓷器，这个瓷器在当地是没有办法烧造的，只能从外界买，肯定是外来的东西。”

李坤告诉记者，“陪葬品中的黑釉瓷罐与关中地区的瓷器形制不同，和河南地区的形制一致。这样的瓷罐，有可能是墓主人从外地带过来的。在M5中，两个墓室里各有一件黑釉的瓷碗，这两个瓷碗是南宋时期的典型工艺，由于瓷器烧制需要专门的窑口，当地不产瓷土不具备生产瓷器的条件，也应该是从外地买来的。”

在宁强的这批宋墓中，有一些动物形象，主要有鹿和猫两种，而猫的形象多次出现在砖雕里。一只猫猫腰而坐，两只前爪抬起，躲在墓室一角瞅着；另一只猫伏地而卧，脑袋抬起；另一幅砖雕里，椅子上也卧有一只猫。鹿代表“禄”，是吉祥的象征，在当时是有吉祥、福禄的意思；而猫一般是主人的宠物或用于防鼠害，在家庭生活中占有一定的地位，家庭饲养已经比较普遍。

李坤认为，两汉时期墓葬壁画内容通常都是神仙、怪兽等比较抽象的东西，唐宋之后墓葬壁画比较写实。古人事死如事生，出现猫的砖雕形象和夫妻对坐图等，应该主要是为墓主人死后在阴间的生活配置的。

完善的排水系统今天也有“用武之地”  

“M5目前没有发现排水沟，除它以外的几座墓都有比较完善的排水系统和排水沟，前面的M1、M2、M3的排水系统比较有规则，比如说M1、M2，它的排水沟分别向左向右偏斜，压着M3，因此，这三座墓的排水沟是同一时期按规划修的，修建时已经预留好了。M4的排水沟直接叠压在M2之上。”部分墓葬的排水沟按照墓葬位置由不同方向布设以避开其他墓葬，说明这批墓葬应该为统一修建。李坤说，它的排水系统符合当地气候，此次在进行抢救性挖掘时，正值陕南雨水较多时，这些墓葬的排水系统仍然能够发挥作用。

根据墓葬形制、内部结构特征及陪葬品推测，宋墓的墓主所属家族应该为两宋之交逃避战乱由北方中原地区迁至当地的家族。在李坤看来，此次发掘的这些宋墓，在陕南地区两宋之交比较少见，位置比较偏远，说明当时陕南在两宋之交时已经有人聚居和开发。他推断，他们可能的迁移路线是由河南地区先向南，进入湖北后一直沿汉江而上，到了汉江源头进行定居。由于这里地处偏远，加上交通不便，而后逐渐衰落。 

值得探讨的是，当时，河南地区甚至中原地区有不少人迁移到陕南或四川，因为这个地方在宋金交战之后，与外界有一定的商贸往来。李坤推测，仅靠一个家族是难以独立在此生活的，附近应有其他家族聚集地和贸易点，“除了这一家族外，是否还有别的人？是否沿着同一条路线由中原地区而来？他们能够在这里安家，把墓葬修得这么精美，当地应有一定的手工业经济、农业等基础，这些都值得我们研究。”这批宋墓的发掘，为进一步研究陕南地区两宋之交的社会文化生活和当地贸易往来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文：文汇报驻陕记者韩 宏

图：陕西省考古研究院

编辑：赵征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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