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宗怡婷
2015年4月,美国记者斯考特·罗森伯格电话采访了Slack创始人兼CE0斯图尔特·巴特菲尔德,当时巴特菲尔德身处温哥华的办公室,电话采访期间无数次被迫打断Slack几何级数般疯长,吸引来各路资本的关注.罗森伯格在嘈杂声中艰难地完成了采访,挂上电话,目光自然落到自己苹果电脑上Slack窗口的新消息、新提醒……罗森伯格自嘲地想,也对,本来我就应该通过这个家伙创建的Slack采访他,何苦还打啥电话,反正大家都在用SlaCK嘛.
叶凯
Slack是什么
简而言之,Slack是一款专为团队协作设计的一款通讯工具,它将“聊天群组+大规模工具集成+文件整合+统一搜索”等常用办公工具融为一体,到目前为止,Slack已经整合了电子邮件、短信、GoogleDrives、Twitter、Trello、Asana、GitHub等超过65种工具和服务,是美国职场人士在工作沟通领域的数字新宠。
Slack发展势头之迅猛,即使在“奇迹之谷”硅谷也让人侧目。
2014年2月Slack正式推出后,得益于此前用户的大量口碑传播,上线第一天,8000多家公司注册;4月,用户达75万;8月,日活跃用户2.5万、付费企业2000家,其中包括 eBay等大公司,月增速50% 以上;10月,估值高达11.2亿美元,正式加入“独角兽”俱乐部;2015年2月,通过三轮融资募集了超过3亿美元,投资方包括李嘉诚设立的 Horizons ⅴentures等,在不到5个月内实现估值翻番,高达28亿美元。同年,SlacK以日活跃用户50万的业绩宣布自己是“史上增长最快的商业用途APP”,企业级市场“独角兽”的地位几乎不可动摇。
更吸睛的是,Slack不是只赚掌声不挣钱的互联网泡沫公司,通过采用免费增值的定价模式,超过四分之一的Slack用户是付费用户。
Slack的获胜心法说来也简单,不是全面渗透到办公领域,也不是工作游戏化,而是“成为办公”本身,承诺让用户“少忙点”。Slack的一夜成名至少给我们提供了窥探未来工作与社交行为的一种视角,Slack可能在目前注意力过度分散的互联网搏杀中胜出。
电子邮件之死
当代职场人的大部分工作在两个场景发生:会议和电子邮件。Slack在这两大场景之间开辟出了一条高效的新路径。
电子邮件是Slack首先剑指的目标。与20年前不同,即使如今人们还在用电子邮件,早没人对它膜拜痴迷了。随着垃圾邮件、广告营销邮件等充斥着邮箱,电子邮件暴露出了明显短板:分散乃至混淆了用户的注意力,以致价值信息被湮没。
巴特菲尔德还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组织层面上,不管是CEO还是实习生,凡是在上班第一天,电子邮箱都空空如也,所有的价值信息都在同事们的邮箱里。操作层面上,新人与入职之前公司信息彻底切割,只要没有入职,就没有权限访问过去的信息。”
Slack并非让存量信息完成公开,但确实能把相当一部分价值信息第一时间给到新人。换句话说,多年以来只闻其名的“内联网”设想,总算通过Slack能够落地了。即使有些管理者希望通过人为造成信息不对称以掌握更多权力,有了Slack,就没那么简单了。因为Slack可以让后来者跨越组织层面的鸿沟,及时获取有价值的信息。
把会议也干掉
相比电子邮件,开会占用了职场人更多的工作时间。一般认为,面对面的交流比通过打字在线交流效率更高。不过会议室里,人人抱着笔记本电脑正襟危坐,但私下里却通过网页版微信的小窗口,彼此抱怨会议有多无聊——这样的场景,职场人应该不会陌生。
但Slack的出现,已经“消灭”了很多会议。资深企业家、现任职非盈利组织“美国代码”的雷恩·贝克是第一批使用Slack的付费用户,他认为:“如果你为了某项工作创建了一个临时群,把相关的所有人都拉进来,工作完成,群立刻解散,Slack让这种工作方式超级便捷,所以我们的会议量只有过去的一半。现在我们常说的一句是:干嘛还要坐下来开会?”
“美国代码”不仅使用Slack来协调60多名员工和研究员的日常工作,而且还把奖学金申请者、合作伙伴和专业人士等非正式成员都连接起来。
有趣的是,Slack减少了面对面会议,但临时在线会议的数量却大幅飙升。这类临时在线会议可以高效地围绕目标,把人们看似松散、实则高效地联结起来。“实际上,Slack显然颠覆了传统层级式的组织架构,”贝克说。比方说,当他和几个同事都认为某个应聘者比较合适,但又遇到了一些非常规性的障碍的话,他们就用Slack拉个群,目标就是努力让这位应聘者加入团队。“在Slack问世之前,你能这样随心所欲地交流工作吗? 在传统组织中,特定人群围绕特定意图即时交流的成本相当高,甚至需要重塑组织架构。”贝克指出。
分心还是高效
Slack把工作交流向非正式沟通的方向重塑。低头族、“00后”天生是Slack的拥趸。Slack好比把工作变成了游乐场,与游戏的区别只是不竞技、不排名。一打开Slack界面,悠游的氛围便扑面而来:表情符非常友好,可以方便地为团队自定义图标。
也有人质疑Slack的游戏化只不过是为工作效率低下、在办公室浪费时间换上新的“皮肤”。对此,Slack的拥趸并不否认,毕竟Slack的英文原意就是“松弛、放松”。同时他们也犀利地指出,人要是无聊起来,不要说用平板电脑涂鸦了,小小一枚回形针都能玩出花样来!
把Slack这种边聊边工作的方式简单地认为“生产力低下”并不可取,原因很简单,Slack成了团队的“黏合剂”。人们通过Slack向同事们多维度地展现自己,不仅局限于工作本身,也有助于找到更多共同的利益,从而加强团队的凝聚力和向心力。“笑声引大家一起来开玩笑,一起开的玩笑造就一段共同的记忆,共同记忆的本质就是认同的文化。”贝昆在书中写道。
进一步说,聊天有助于产生创造力。如果创新是企业的工作目标,或者当人们需要思考如何更“聪明”地工作时,那么适当地分心可能更加管用。
“Slack确实让我们提高了生产力,”纽约布鲁克林的多媒体平台总监兼出版商克里斯特尔·弗恩在使用Slack一年后真切地感受到。“但这种生产力提升并非传统式的。对创新型企业,分心甚至不务正业,的确能提高工作效率。”在创意致胜的企业里,别小看同事走神分心哦,可能潜力无限的金点子就此诞生。
学理上也支持这一观点。工作聊天在美国也属于为数不多的前沿研究,卡内基·梅隆大学的詹姆斯·赫伯斯莱伯教授,得出的结论让人颇感意外:排名前15%的程序员写出了50%的代码,同时他们正是聊天最频繁的群体。
少忙点,真的吗?
人们真正好奇的是,Slack是否真能如其所承诺的那样,让用户“少忙点”。与绝大多数Slack用户评价其贴心、人性化不同,在旧金山的一家初创公司,CEO用上Slack后,不仅要求所有人时刻在线,请注意不分白天黑夜、上班还是休息,更恐怖的是,他通过系统把所有音频都秘密记录下来。
对此,最初把Slack引入公司的一名员工愤而辞职,他表示:虽然理智告诉我这个控制狂CEO只是个别极端的案例,但我真的觉得没有一刻不如坐针毡,就像《1984》里的老大哥,悄无声息、无时无刻不监视着我。
这位员工还客观地指出了Slack普遍意义上的负作用:用了Slack之后,员工就被老板赋予了“随时在线”的期望。因为SlacK确实智能到“贴身随行”,先在电脑桌面上提示,如果一定时间内没反应,提示到手机,再没有反应,就发到邮箱。所以信息的发送者很清楚:收信人不可能看不到信息的。于是“随时在线工作”的预期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回复,相当于告诉同事,我在工作;不回复,同事会想这家伙是不是开溜了。
这恰恰与Slack让职场人“少忙点”的初衷和口号背道而驰。当一项工具被人们大规模使用后,产生的效果很难预测。Slack在这方面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