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英国首席谈判代表弗罗斯特（左）和欧盟“脱欧”事务首席谈判代表巴尼耶（右）。

英国与欧盟之间的自由贸易协议谈判于3月2日正式展开。英国首席谈判代表弗罗斯特带领100名顾问和官员当天下午抵达布鲁塞尔，他们被分成10个工作小组，重点致力于渔业、金融服务业和卡车司机跨境通行等问题。

英国从1月31日“脱欧”后，现在进入到今年12月31日截止的过渡期，目前英国仍需遵守欧盟的许多规定，并希望在6月达成自贸协议的“大致框架”，以期在9月完成交易。此前英国已向欧盟发出警告，如果双方在今年6月还没有达成“大致框架”，英国将退出谈判。这意味着过渡期结束后，英国将直接“无协议脱欧”。英国和欧盟之间的贸易关系将仅仅基于规则较多的WTO框架。

2月27日英国政府发布了一份长达30页的谈判文件，概述英方的谈判立场，与欧盟在2月24日发布的46页谈判文件相比，两方立场存在很大差距，在金融服务业、渔业等关键问题上观点相左。

英欧对于协议的基本构想不同

“目前英国和欧盟仍处在叫牌阶段，英国拥有主动叫牌权，而欧盟可以踩刹车”，复旦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主任、欧盟让-莫内讲席教授丁纯接受采访时表示，“从双方现在叫阵的架势来说，英国似更愿与欧盟建立一种与原先单一市场、关税同盟来讲松散不少的新关系，而欧盟则开出了甚为紧密的高水平协议的要求。”

在叫牌阶段，英国首先提出想与欧盟签署类似加拿大式的贸易协议。《加拿大-欧盟综合经济与贸易协议》（CETA）从2009年开始谈判，至2017年临时生效。该协议取消了两国商品服务贸易间98%的关税。

加拿大式贸易协议一定程度上与英国“脱欧派”的诉求最为吻合。一方面，英国希望与欧盟谈成“零关税，零配额”的贸易协议，货物贸易、服务贸易不受“脱欧”影响，尤其是金融服务业不受影响；另一方面，又要保证英国“脱欧”后在边界、主权、法律法规上的独立性。

但欧盟“脱欧”事务首席谈判代表巴尼耶直言，“由于欧盟与英国存在亲密的地缘和经济关系”，无法签署类似加拿大式的协议。英国与欧盟2018年的进出口贸易总额达6480亿英镑，而加拿大与欧盟的进出口总额只有1098亿加元（639亿英镑）。因此欧盟不能把“大便宜”直接送给家门口最大的合作伙伴和竞争者。

此前欧盟方面已多次表示，如果英国想要“零关税”进入欧盟单一市场，贸易协定要包括在工人权益、环境法规、国家补贴等问题上制定通用规则，以保障“公平的竞争环境”。显然，这与英国“必须能够制定自己法律”的立场相左。

在欧盟的构想中，一项总体协议将涵盖英欧未来关系的各个方面，用巴尼耶的话说，欧盟准备与英国谈成的是“雄心勃勃的合作关系”。而英国则希望达成一份加拿大式自由贸易协议，并附带其他额外的协议（如渔业、安全等）。

渔业和金融服务业的谈判或相互制衡

英国之所以把渔业、安全等议题单列为贸易协议之外的其他协议，意在表达“脱欧”后的英国终于能够作为“独立的沿海国家”“拿回控制权”的愿望。从谈判文件中可以看到，英国的目标是控制欧盟渔船进入英国海域，每年与欧盟谈判欧盟渔船的准入条件和相应配额。

▲2019年9月6日，英国首相约翰逊在苏格兰一艘渔船船头凝视着下面的渔网。

据BBC介绍，英国拥有世界上最富裕的渔场。但自上世纪70年代加入欧盟以来，英国和其他欧洲海域基本采取《共同渔业政策》。目前，英国渔船在英国海域的捕鱼量只有32%，而欧盟和挪威分别占据了43%和21%。

因此对于欧盟成员国来说，渔业问题属于自由贸易协议中的关键一环。欧盟在谈判文件中明确表明，任何贸易谈判要以延续当前的渔业政策为前提。欧盟希望“避免让一直以来在英国海域打鱼的欧盟国家渔民遭受经济损失”，并威胁将英国是否开放海域作为英国进入欧盟渔业市场的准入条件。

《外交政策》杂志分析，尽管欧盟从事捕鱼业的人数不足18万，英国捕鱼业只占国内生产总值的0.1%。但无论对于欧盟还是英国来说，“小渔业”一直是一个具有情感和政治敏感性的“大问题”。在2016年“脱欧”公投中，英国渔民是强有力的“脱欧派”。

但在金融服务业领域，英国“叫板”的底气就没有那么强硬。据《卫报》报道，英国金融服务业占2018年英国国内生产总值的6.9%，欧盟则是英国出口金融服务的最大市场。英国在2月27日表示，希望协议将英国进入欧盟金融市场作为“有法律约束力的义务”。这说明英国的“叫价”是永久准入欧盟金融市场或取得“等效安排”。

据丁纯介绍，英国原本作为欧盟成员国，英国金融企业自然拥有经营相关欧盟国家金融业务的执照。脱欧后，如双方谈得好，欧盟和英国可以在金融领域采用“等效安排”，即双方采用近乎相似的监管安排，英得以维系有条件的金融市场准入。但过渡期结束后如谈判结果不理想，“等效安排”将不再适用于英国金融企业，则将对英国金融业和经济造成较大的伤害。

对于英国的“叫价”，欧委会发言人当日回应称，等效制度不属于和英国谈判的内容，因为欧盟有权对两国金融规则进行评估并做出是否给予“等效安排”的决定。也就是说，其实欧盟手握切断伦敦和欧盟金融往来的“大刀”。

丁纯认为，欧盟方面可能会要求将双边金融关系和共享捕鱼权“捆绑”谈判，换取英国在渔业水域开放等问题的让步，“这将是一场比意志、比谈判技巧和适时妥协的对战”。

从3月2日起，英国和欧盟将进行5轮谈判，共讨论11个议题。另外4个回合轮流在伦敦和布鲁塞尔举行，具体日期为3月18日、4月6日、4月27日和5月13日。此外还有一场会议在6月举办，对谈判成果进行“盘点”，届时，英国可以决定是否离开谈判桌。

作者：吴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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