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月15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左）在莫斯科与总理梅德韦杰夫交谈。| 新华社

1月15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向联邦会议发表国情咨文。国情咨文发表一个小时后，普京与政府举行了工作会议，梅德韦杰夫宣布政府全体辞职。对此梅德韦杰夫解释，由于总统国情咨文中提出要对宪法进行修订，引入国家权力平衡方面的重大变化，作为俄罗斯联邦政府，必须为总统提供机会，并为此做出一切必要的决定。在梅德韦杰夫宣布辞职后不久，普京提名联邦税务局局长米哈伊尔·米舒斯金担任总理职位。

这一突发事件预示着未来俄罗斯权力平衡将发生变化。

梅德韦杰夫辞职是对经济发展不善的正常反馈

此次事件的第一个看点就是梅德韦杰夫政府的辞职。近十年来梅德韦杰夫的民众支持率下降是不争的事实。一方面来说，在国际油价下跌、西方制裁等不利的外部环境下，俄罗斯经济发展不振，俄罗斯民众在生活水平上无法得到满足。在俄罗斯，通常认为总统规划国家大政方针和对外政策，政府承担了经济发展和民生问题，梅德韦杰夫作为总理自然要承担民意对经济发展不顺遂的反馈。此外“没有钱，但请您坚持下去”这句话（2016年梅德韦杰夫访问克里米亚时，面对退休人员抱怨时的回复）以及其他一些负面新闻在新闻和社交媒体的发酵也使梅德韦杰夫个人越来越不受俄罗斯民众的认可。

事实上，普京第四次当选总统后就不乏传言，认为梅德韦杰夫不会再继续担任总理。2018年提高退休年龄改革以来，俄政府和梅德韦杰夫本人的支持率都受到极大影响。普京此次的国情咨文中除了修订宪法外，还在人口、保健、教育、生态等方面提出了具体的任务，体现出重视国民切实利益的决心。梅德韦杰夫正是在此时机下卸任，普京可以以新政府、新变化提振人民情绪，增强人民信心。

▲ 1月15日，在俄罗斯首都莫斯科，俄总统普京向议会上下两院发表国情咨文。| 新华社

统俄党将在议会中发挥更大作用

此外，还有一个很少出现在新闻报道中的政治力量也值得关注，即俄罗斯议会第一大党统一俄罗斯党（简称“统俄党”）。当前梅德韦杰夫还是统俄党领导人。统俄党自2001年成立以来一直是支持总统的政党，甚至常被称为“普京的党”。一直以来由于俄罗斯议会权力地位所限，统俄党的主要活动舞台是央地各级选举，政党通过在杜马的多数党地位保障普京的执政方针及各类政策能够顺利实现。如果议会掌握了组成政府的权力，议会第一大党自然将发挥比现在更加重要的作用。

然而统俄党近年来也面临支持率下降的尴尬境地。尽管政党依托制度保障、行政动员和克里米亚入俄之后的民意变化，在国家杜马或地方层面保持了议会的优势地位，但在民众之中不乏反对之声。2019年统俄党召开第19次代表大会，在会议上统俄党宣布启动了2021年国家杜马选举的竞选活动。这场竞选中取得议会多数党甚至是宪法多数党（超过2/3席位数）将是2024年俄罗斯国家权力平稳过渡的重要条件之一。可以预见，梅德韦杰夫卸任总理职务、普京提出宪法修正案后，统俄党也会发生相应变化。

自2017年以来，普京在俄罗斯地方层面进行了大规模的联邦主体行政长官（州长）替换，每年的联邦主体领导人及议会选举前夕普京都会任命大量新的代理州长（近三年先后任命代理州长50余人），其中不乏一些“新面孔”。此次梅德韦杰夫政府辞职后，可以预见联邦政府也将迎来新的人事变化，这些联邦和地方层面的人事变化是应对国家和地方经济发展问题的现实举措。同时，配合此次宪法修订提议中的权力平衡变化来看，实际上普京自第四任期伊始就已经开始为俄罗斯国家未来发展进行布局了。

宪法修订建议旨在提升议会权力

最后就是普京在此次国情咨文中主要提出了几点宪法修改意见，包括：对总统候选人资格进行更严格的限制；在宪法中确立目前作为咨询机构的国务委员会的实质权力地位；提高议会作用等内容。其中最受关注的就是议会作用的变化。

俄罗斯1993年宪法规定的总统制奠定了俄罗斯“强总统——弱议会”的权力关系。此次普京建议通过修订宪法给予国家杜马（议会下院）提名总理、副总理和部长的权力，同时提出总统不能拒绝提名，而当前国家宪法规定总理人选由总统提名，议会通过。这一宪法修订建议意味着未来部分权力将由总统向议会让渡，议会在国家权力平衡体系的作用将得到提高。

事实上，这次国情咨文中的决定早就有迹可循。现任杜马主席维亚切斯拉夫·沃洛金2016年10月就任后曾多次提出要提高国家杜马的作用。2019年4月5日他曾提议由杜马提名组成政府。同年7月17日，他在《议会报》上发表的文章中进一步阐明应该在宪法中制定内阁组成的新模式。由此可以推测这次国情咨文中的宪法修订提议并非短期内的决定，更可能是普京深思熟虑后的安排。梅德韦杰夫政府辞职事件似乎只是在提醒我们：2024年已经越来越近了。

作者：官晓萌（首都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俄语系讲师）
编辑：刘畅
责任编辑：宋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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