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载于《文汇读书周报》2000年4月8日第六版）

由李小飞、白明编著的《间谍不死》介绍了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世界上的一些间谍案件。现将书中《20世纪最大的间谍叛逃者曝光》一文摘介如下———

1999年9月，一本以连载的形式刊登在英国著名新闻媒体《伦敦时报》上的新书《剑与盾：米特罗金档案》在整个西方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这部关于前苏联克格勃在冷战期间在欧洲各国从事秘密间谍活动的纪实作品，不仅首次披露出许多鲜为人知的间谍战内幕，还将可称为是20世纪最大的间谍叛逃者的前克格勃特工米特罗金首次曝光于世人面前。

《剑与盾：米特罗金档案》的作者是英国剑桥大学教授克里斯托弗·安德鲁。安德鲁写书的基本素材全部是来自于克格勃前档案馆馆长、高级特工瓦西里·米特罗金上校。据米特罗金讲，由于他对克格勃内部进行的大清洗运动不满，所以从1972年起就利用自己担任克格勃档案馆馆长的便利身份秘密抄写藏在档案馆里的大量有关克格勃驻外特工的绝密档案。由于克格勃对特工出入总部时检查比较严格，所以米特罗金下班后总是迟迟不走，待同事们都走光后，他将抄下来的小纸条藏在鞋子、袜子或裤兜里，然后大摇大摆地在保安人员的视线下走出克格勃总部，回到自己在莫斯科郊外的家中。回到家里，米特罗金将抄下来的秘密档案用打字机偷偷地打印清楚，然后藏在他家周围大树的树干或者后花园里原来用于存放牛奶的纸箱中。

米特罗金的这种秘密活动从他1972年任档案馆馆长起一直持续到他1984年退休，这期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过。在长达12年的窃密过程中，他总共窃取了2万多页秘密档案材料，涉及到克格勃从本世纪30年代到80年代初在全球特别是在西方国家从事的秘密间谍活动的详细情况。

退休后，米特罗金将手中掌握着的2万多页秘密材料分门别类装进几个大金属箱子然后埋在自家后花园的地下，接下来他要做的就只是等待机会叛逃了。不久，机会来了。90年代初，随着东欧的剧变、苏联解体，苏联国内局势动荡不安，作为情报机构的克格勃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1992年的一天，米特罗金趁乱带着“择优”选出的数千页秘密材料以旅游的名义来到拉脱维亚。在拉脱维亚首都里加，他首先选择了美国驻拉脱维亚大使馆，声称自己有秘密情报提供，并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寻求到美国政治庇护。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美国大使馆里的中央情报局官员对米特罗金提供的价值连城的绝密情报根本不屑一顾，草草应付了几句就将他打发走了。送上门来的“天鹅肉”不吃，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事后人们分析一个原因可能是接待米特罗金的中央情报局特工不懂俄语，不晓得这批档案的价值。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由于当时苏联解体，跑到美国驻拉脱维亚大使馆要求政治避难的俄罗斯人太多了，再加上中央情报局特工本身的责任心也不强，以致于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

被美国拒绝后，米特罗金没有灰心，因为作为一名在情报机构工作数十年的工作人员，他是非常清楚自己手中情报的价值的。米特罗金转而向英国驻拉脱维亚大使馆求助，这次他遇到了识货的人。由于英国情报机构在英国驻拉脱维亚大使馆中并没有派常驻人员，所以一名与情报机关有联系的女外交官接待了米特罗金。在明白了米特罗金的来意后，女外交官认真阅读了部分档案并详细盘问了米特罗金有关情况，感到这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情报源。于是女外交官用秘密通讯与英国军情六处进行了紧急的磋商，在征得对方的同意后将米特罗金留在了使馆，同时为了保密给他起了个代号为“克布”。

不久，英国使馆工作人员将米特罗金秘密送到英国，英国军情六处一个高级官员在与米特罗金交谈并看了他提供的秘密档案后，如获至宝，立刻将这个大喜讯向上级作了汇报。很快，应米特罗金的要求，军情六处给米特罗金制造了一个假身份，并送给他一处住房和一笔丰厚的酬金。与此同时，在米特罗金的指点下，军情六处专门派了一个从未到莫斯科执行过任务的秘密特工潜入莫斯科，并在米特罗金的住处成功起获了剩余的档案。这名特工将档案装了满满6大箱，然后用一辆敞篷运货汽车运到英国驻俄罗斯大使馆，再由使馆以外交邮袋的方式送回英国。

米特罗金档案在英国秘密情报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一位英国高级情报官员说；“大量翔实的材料展示了克格勃插手全球事务的经历。”间谍专家罗纳德·凯斯勒说：“他的档案让我们知道了这么多年来，我们的对手都在干什么，其中一些事情简直不可思议。”尽管军情六处表示反对，米特罗金却始终坚持要将部分秘密档案公布于众，让人们了解克格勃的“丑恶”。于是在军情六处的安排下，剑桥大学教授、历史学家克里斯托弗·安德鲁对部分米特罗金档案进行了长达数年的研究，最后写成了这本轰动世界的《剑与盾：米特罗金档案》，该书由美国的基本丛书公司和英国的企鹅图书有限公司正式出版发行。

《剑与盾：米特罗金档案》所披露的仅仅是米特罗金带到西方的秘密档案的冰山一角，许多人包括一些从事过多年间谍情报工作的特工都觉得读《米特罗金档案》就好像是在看一本传奇小说。强大而神秘的克格勃第一次被剥下伪装展现在世人的面前。为此，米特罗金也立刻“荣膺”为20世纪最大的间谍叛逃者，美国联邦调查局著名的反间谍专家、特工戴维·梅杰说：“米特罗金堪称是我所知道的20世纪最重要的叛逃者之一。”

作者：李小飞 白明
编辑：金久超
责任编辑：张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