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pa！Papa！”凌晨一点半，一阵越来越急促的呼唤声在喀山机场候机大厅响起，睡意朦胧的记者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正轻轻拍打着自己的父亲，但那位50岁左右、身穿阿根廷球衣的男子始终没能被叫醒，显然，坐在椅子上的他已经失去了意识。越来越大声的呼喊很快引来了周围人的关注，一些人安慰着已泣不成声的女孩，一些人则试图对他的父亲进行急救。登机口附近，拿着对讲机一直在呼叫“medical”却未能得到回应的工作人员，干脆撒开腿向着另一端飞奔而去……

据统计，已进入尾声的俄罗斯世界杯共吸引了来自全球各地150万名球迷前来观赛，在球场内，他们用呐喊给自己所支持的球队送去了力量，在球场外，球迷们也用歌声和舞步让世界杯的氛围更为热烈。但与此同时，球迷们在球场内外所面对的意外也并不少，场内瞬息万变的赛况时刻冲击着他们的心脏，而长途旅行带来的疲惫同样令人担忧。俄罗斯世界杯球迷服务中心负责人奥列格·谢苗诺夫说：“我们时常会接到请求医疗救助的电话，有些球迷弄伤了自己，也有一些晕厥的情况发生。如果在赛场内，他们会第一时间得到工作人员的救助，如果在赛场外，我们也会立即协调医护人员前往救助。这种现象在每一次世界大赛中都无法避免，而我们的目的就是迅速并安全地处理好每一次意外。”

看世界杯需要一颗大心脏

本文开头的那位小姑娘和她的父亲是幸运的。在喀山机场候机大厅里恰好有两名医务工作者。意外发生后，他们迅速阻止了一些热心人并不专业的急救手法，并一起对那位阿根廷球迷实施心肺复苏术，几十秒钟之后，后者终于恢复了呼吸。机场医疗急救人员此时也推着担架车赶到现场，在医疗人员的帮助下，他终于睁开眼睛恢复了意识。

“你的爸爸应该没有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想带他前往医院进行检查。”一位急救工作人员用英语向小女孩解释着，但泪流满面的姑娘显然并没有听懂，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谢谢”。很难想象，如果事情不是以这样一种有惊无险的结局收场，这位小女孩的身心将会留下多大的创伤。

这是记者在俄罗斯期间目睹的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次意外事件。那位发生意外的球迷当时应该刚刚看完法国队与阿根廷队的比赛，所支持的球队惨遭淘汰，再加上看球后搭乘深夜航班的疲劳，或许是引发这次意外的重要原因。

在俄罗斯击败西班牙的那场八分之一决赛中，记者两次在卢日尼基球场内看到现场急救人员救助晕倒的球迷。第一次发生在中场休息时，一位身穿俄罗斯球衣的球迷躺在担架车上不省人事，急救人员利用媒体通道的电梯将他送到了地面的救护车上。球迷在救护车上得到了及时救助，他的一个朋友站在救护车外说：“他就这么一下子倒了下来，或许是太激动了。”比赛结束后，记者又一次在媒体通道看到了担架车，上面同样躺着一位晕厥的俄罗斯球迷。俄罗斯队通过点球决赛晋级的意外之喜，或许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世界杯赛场上因为激动被送进医院的还有两位非常著名的人物。其中之一是球王马拉多纳，在阿根廷队2比1击败尼日利亚的那场比赛中，他在比赛最终阶段晕倒并被送往医院，好在最终并无大碍。另一个人是巴西球星内马尔的妹妹拉斐拉·桑托斯，当内马尔在与哥斯达黎加比赛进行至伤停补时第7分钟时打入一球后，22岁的拉斐拉由于过度激动在看台上晕倒，手臂也因为撞到了玻璃护栏而脱臼。

绝杀多是本届俄罗斯世界杯的一大特点，这种强刺激对于一些心脏还不够强大的球迷而言，的确负担不小。

高度疲惫是现场球迷的常态

国土面积巨大，空中和铁路交通并不算发达，这让俄罗斯世界杯期间往返于各座城市之间的球迷们颇为头痛。就连来自西方发达国家的球迷都经常抱怨住宿和机票价格过于昂贵，更不用说来自第三世界国家的球迷了。选择凌晨或深夜的“红眼航班”能省下不少钱，多数时候不得不选择在候机大厅或是别的公共场合熬夜等待，这样的行程安排无疑让不少球迷始终处于高度疲惫的状态。

世界杯刚开幕时，数位墨西哥球迷把住宿地安于莫斯科一家24小时咖啡馆里，两张大沙发当做床，巨大的行李箱则塞在沙发与墙之间的角落里，并用一面墨西哥国旗盖了起来。前几天，在喀山一家快餐店的洗手间里，一位巴西球迷拿出牙刷刷牙，从莫斯科转场过来的他就夜宿于此。这些场景让人感慨，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们，在如此疲惫的情况下还在比赛前后那么热情似火。

作为莫斯科斯巴达俱乐部的球迷领袖，奥列格·谢苗诺夫非常明白球迷们在世界杯中需要的是什么，由他所负责的球迷热线中心目前已经雇佣了96名工作人员，并能用英语、西班牙语和阿拉伯语提供服务。“我们经常会接到护照丢失、行李丢失以及要求医疗救助的电话。”谢苗诺夫说，“但最让我开心的是从来没有接到过有球迷遭到袭击的电话，谢天谢地。”他还告诉记者，外国球迷的大量到来让一些欺诈行为猖獗，比如有出租车司机会临时将收费提高四倍甚至更多，而卢日尼基球场附近的一家餐厅也正在接受调查，因为经营方制作了两份菜单，英文菜单上的价格要贵得多。“社交媒体的发达让情况有所好转，很多诈骗者已经明白他们的行为被曝光。但依然有很多并不富裕的球迷被骗走了钱。”谢苗诺夫说。

从统计来看，来自美洲和非洲的球迷成为致电球迷中心最多的人群，谢苗诺夫告诉记者，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没有购买医疗保险，而在疲惫的状态下过度饮酒和庆祝会让他们更容易受伤。“我们曾经接到过很多伤情求助，经常有球迷因为过分的庆祝而弄伤自己，比如扭伤、骨折甚至半月板撕裂。我们会给他们提供第一时间的救助和免费病情分析。也曾有人提出要给他做免费的修复手术，在没有医疗保险的情况下，有时我们只能拒绝这样的请求。”谢苗诺夫说。

虽然所有人都明白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但身处异国他乡的球迷显然会遭遇很多意料之外的情况，球员们在球场上竭尽全力，球迷们在场外也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挑战，大家的确都够拼。

（本报喀山7月6日专电）

作者：本报特派记者 陈海翔
编辑：谢笑添
责任编辑：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