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迪雯 摄

上海京剧院青衣史依弘将在京昆传奇《铁冠图》中主演最后一出“大轴”《贞娥刺虎》。这出梅派经典消失于上海舞台一个多甲子后，将于9月18日在上海大剧院首次恢复上演。

《贞娥刺虎》亦称《刺虎》，讲述宫女费贞娥假冒公主，与李自成结义兄弟“一只虎”李过成婚，花烛之夜将其手刃的故事。作为昆剧刺杀旦行当重要代表折子戏“三刺三杀”之一，《刺虎》在各大昆剧团演出不绝，但在如今的京剧演出中已经近乎绝迹。史依弘不满足于照搬昆剧演出：《刺虎》是梅兰芳“珍爱的戏”，作为梅派青衣，她多年来一直有恢复《刺虎》的心愿：“立足点就是要以梅派的方式、感觉来传承。”

梅派人物塑造与如今昆剧院团所演的费贞娥不尽相同。曾亲历梅兰芳演出《刺虎》的京剧表演艺术家吴吟秋表示，梅派精华在于演出费贞娥的两个层次：“蕴君仇含国恨”的杀机以及千娇百媚、假装殷勤，“面虎则悦、背虎则怒”的分寸拿捏不好就成为“两面人”了。史依弘也感到，难点在于“梅兰芳被定义为美的化身，别人演来狰狞，在他身上狰狞也应该是美的。”为此，她着意刻画了费贞娥作为普通宫女的不少细节，如假扮公主整凤冠后不自觉带出的托腮情态、面对“一只虎”李过的慌乱腿软等。“好看的戏都是小细节堆出的，”史依弘认为，费贞娥没有脸谱化地被塑造成聂隐娘般的职业女刺客，正是梅派艺术的精妙之处。

梅兰芳留下的影像资料稀少，史依弘就四处“化缘”，在北京青年戏曲研究者陈超和梅兰芳义女卢燕的帮助下，恢复《贞娥刺虎》梅派表演路子。为了不辜负前辈艺术家的心血，她为《贞娥刺虎》中的群戏场面、台词动作的细微之处斟酌再三。

据悉，费贞娥这一角色的个性较为极端、表现激烈，和梅兰芳先生惯常塑造平和端庄、大气雍容的舞台形象反差极大。梅兰芳自言“下过很多功夫”，出国演出必携此剧目，访美期间《刺虎》上演次数最多，演毕谢幕高达15次。因兼具西方戏剧的强烈冲突和东方戏曲表演的丰富美感而备受欢迎，世界电影历史上第一部中国戏曲有声短片即是1930年美国派拉蒙电影公司为梅兰芳拍摄的 《刺虎》片段。但梅先生后来割爱辍演，一众梅派弟子也未再学习。陈超在1998年向梅兰芳亲传弟子李金鸿、梁小鸾问艺、复排《刺虎》时，李金鸿曾属意史依弘学习并传承，阴差阳错未能完成。

此次恢复梅派“冷门剧目”，史依弘也是为了“争取在上海保留一些梅派的京昆传统。”《刺虎》启发了梅兰芳在京剧代表作《宇宙锋》中的精彩演出，而自1945年梅兰芳在上海兰心大戏院演出《刺虎》轰动一时后，梅派《刺虎》已几近湮灭。史依弘坦言，“京剧中没人愿意唱昆曲，京昆路子越来越少。”但在梅派艺术的传承中，昆剧是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作者：吴钰

编辑：许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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