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晶 | 《天圣令》读书班十年杂忆
日期:2020年04月28日 17:13:21
作者:赵晶
黄正建老师总是说,中国学者办读书班很少能像日本学者那样十几年、几十年地持续下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咬牙坚持。从2009年到2019年,我们也可以自豪地说自己终于坚持下来了。
2019.11.22
《天圣令》读书班最后一次合影
2019年11月22日中午11点42分,我走出建国门内大街5号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大门,心中颇不平静。因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现名为古代史研究所,以下简称“历史所”)《天圣令》读书班刚刚读毕《杂令》唐20-23条,整整十年的研读就此告一段落;而此后的一周,历史所也将整体迁入国家体育场北路1号院中国历史研究院,不但青春、往事皆不可追,以后连这建筑实体的念想都留不下了,着实令人伤感。
一
2009年9月,我成为本校法律史专业的博士生,继续参加徐世虹老师主持的中国法制史基础史料研读会。大概是11月初的一天,庄小霞学姐在读书班上告诉我,历史所黄正建老师于10月12日创办了《天圣令》读书班,可以报名参加。当时我仅在徐老师的办公室翻过中华书局版的两册《天一阁藏明钞本天圣令校证》,究竟是“天圣令”,还是“大圣令”、“无圣令”,几乎一无所知。于是赶紧用王辉师姐的复印本再印了一套(此套复印本一直用到现在,胶装的书脊已断裂,封面早已不存,内页也粘补多次),并请小霞学姐代向黄老师引荐。11月16日(周一)是我第一次参加读书班的日子。小霞学姐此前再三叮咛,黄老师最在意两件事情:一是不能迟到,二是准备的资料里不能有错别字。因是首次参加,不存在准备资料的问题,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读书班从早上8点半开始,我从来也没有去过历史所,不知道从本校研究生院出发需要多少时间。虽然当天一大早就起床了,但到建国门后,我一度跑错了出站口,又误将东门当正门,到了西门后,又像没头苍蝇一般寻觅登记换证处。走进读书班所在的会议室时,已是8点45分左右,心中颇为忐忑。出乎意料的是,黄老师并没有给我个“下马威”,而是和颜悦色地让我做一下简单的介绍,并强调“我们很欢迎做宋代法制史的同学来参加”。这大概是被小霞学姐“误导”的,当时的我与“宋代”和“法制史”都不沾边,完全是一个不知门径的外行。而从那一刻开始,我慢慢进入到《天圣令》的世界。读书班的最初生源主要有二:其一来自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是黄老师和牛来颖老师指导的硕、博士生;其二来自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主要是宁欣教授指导的硕、博士生。参加者中,也有雷闻、陈丽萍、梁建国、庄小霞这样的年轻学者,而在座的指导老师主要是吴丽娱老师、黄老师和牛老师。孟彦弘老师一度也来参加,《天圣令校证》的其他作者,如李锦绣老师与程锦、赵大莹学姐等在读书班开始研读各篇令文前,都分别来做过专题解说(因宋家钰先生当时已经过世,所以“田令”、“厩牧令”分别由黄老师与侯振兵概述)。对我来说,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一开始都很陌生,此前唯一的认知是来源于硕士时所读的黄老师主编,吴老师、牛老师、李老师都参与撰写的《中晚唐社会与政治研究》以及卢向前教授给此书写的书评(对李老师的认识还多一些,因为本科时曾在本校的周末书摊上买过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唐代制度史略论稿》,读后又买了《唐代财政史稿》[下])。2010年5月13日,李锦绣老师解说“赋役令”,这是我保留的读书班最早留影吴老师是在座师生中年纪最长的一位,言谈之间“霸气侧漏”,令人畏服。其实,这种“霸气”来源于学识的丰厚积累。由于令文牵涉唐代制度的诸多方面,而吴老师在研究上虽以礼制见长,但于政治、官制、经济、社会生活等领域皆用力颇深,对读令遇到的疑难问题,她总能提出一些鞭辟入里的看法,被读书班奉为“定说”。黄老师是班长,学问以细致绵密著称。在我去参加读书班前,徐世虹老师曾称黄老师笔触细腻,有关唐代戒指等研究十分有趣,有别于某些宏观疏阔的学风,让我务必留心学习。在读书班上,黄老师充分展现了“不疑处有疑”的为学特点和谨慎立论的态度,许多一度取得共识的意见,在他反复追问之后,又会衍生出保留选项。牛老师则显现出异常活跃的思维,总能在某些争论陷入僵局之时,别出心裁地找到其他史料线索,从而引申出一个又一个新的相关话题,深化大家对于这条令文的理解。虽然老师们各具风格,但师生共同遵奉一条学术规范的“铁律”:尊重每一位成员提出的独到之见,若要引用,必须标注出处。为此,2013年10月24日至2017年3月19日,黄老师每次都会安排一位同学记录现场的发言(包括发言人及其主要看法),由他/她将整理成文的详细记录稿发送给所有参加者,以备将来检视。黄老师自己也身体力行,但凡听到言之成理的看法,都会写在笔记簿上。因此,他总是在第一时间对各份记录稿提出各种“吹毛求疵”的意见,而且在2018年出版的专著《唐代法典、司法与<天圣令>诸问题研究》中,他还在部分篇章的脚注中提示,部分观点参见赵晶在读书班所作的报告。读到那里时,我既惊讶,又兴奋,惊讶的是我自己对那些意见已忘得一干二净,兴奋的是以后若遇稿荒文债,或许还能以那些拙见敷衍一篇。正因如此,每当自己读令有得、拟撰新稿时,我都会反复翻检读书班成员提供的各种材料和讨论记录,确保这点敝帚自珍的想法并非他家故物;又或许是因为读书班讨论得太过透彻,已很难找到“见缝插针”的余地,所以近年来我也慢慢转移了关注的焦点。随着令文研读的推进,北京地区其他高校的硕、博士生陆续加入,大多来自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清华大学历史系、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的唐、宋史专业,本校法制史专业也间有学生参与(有关读书班的参加人员、研读方式等,具体可参见黄正建:《<天圣令>读书班——<天圣令>研究的基础建设》,《中国与域外》第4期,2019年)。除此之外,前来历史所和北京各大高校作短期访问、客座研究,甚至是因开会、参访而路过北京的海内外学者,都曾莅临读书班。仅以我国台湾地区和国外学人而言,短则一两次,如日本御茶水女子大学教授古濑奈津子及其学生古内绘里子、永井瑞枝等(2011.9.8、2012.3.15),时任日本国士馆大学准教授的津田资久(2012.3.15),时为台湾大学博士生的游逸飞(2013.4.3)、台湾大学名誉教授高明士和台北大学教授陈俊强(2017.9.21);长则数月至半年,如韩国成均馆大学教授河元洙(2010.3—7)、日本爱知县立大学教授丸山裕美子(2011.9—2012.1)、韩国东北亚历史财团历史研究室教授金贞姬(2015.9—12)、政治大学硕士生张仲元(2019.9—11)等。海外学者参与读书班,还有一个特殊的例子:金珍以韩国成均馆大学博士生的身份来京交流,于2015年9月24日首次参加读书班,随后又考入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攻读博士学位,成为读书班的铁杆儿成员。其实她本来就是河元洙先生在首尔主持的《天圣令》读书班的主力,曾承担“狱官令”、“营缮令”的部分韩译工作,近年来又将韩语译注意见翻译为汉语,提供给我们参考,在两个读书班之间架起了沟通的桥梁。2012年7月,读书班决定整理、出版研读成果,以“赋役令”译注稿为开篇,几经努力,于当年12月刊登在《中国古代法律文献研究》第6辑上。从此读书班又拥有了一个与海内外学界交流、对话的媒介。2013年6月30日,黄老师接到河元洙先生来信,大意是他读到了我们的“赋役令”译注稿,询问是否还有其他成果。黄老师当天就把此信转发给我,并留言说“看来译文还是有些用处、有些反响的……你在催大家交稿时(指“仓库令”译注稿——笔者注),可将此信息告诉各位撰稿人,以提高他们工作的积极性和荣誉感”。2014年12月17日,我收到河先生寄赠的韩文《天圣令译注》(慧眼出版社2013年)时,我们的第三篇译注稿“厩牧令”付梓在即,而从“医疾令”译注稿开始,受惠于金珍和冯立君(时为中央民族大学博士生)的帮助,我们才得以系统地参考韩国学者的意见。
日本京都府立大学渡边信一郎先生曾以一人之力,于2005、2006、2010年先后完成了“赋役令”、“田令”的译注未定稿和“仓库令”译注初稿,开海内外译注《天圣令》之先河,是我们读书班的重要参考资料。2013年2月18日,渡边先生在收到《中国古代法律文献研究》第6辑后来信,称他的“赋役令”译注未定稿发表于《天圣令》影印本出版之前,存在疏漏之处,他也想在参考汉语译注稿的基础上,重新撰作日文“确定稿”。可惜的是,此后他忙于《旧唐书·食货志》的日文译注(汲古书院2018年)、“シリーズ 中国の历史”第1卷《中华の成立:唐代まで》(岩波书店2019)的撰作以及音乐史、乐制史的研究,分身乏术,迄今未见成稿。虽然我们的译注稿是汉语学术界最早问世的单篇成果,但高明士先生在台北主持的唐律研读会早在2007-2009年间便已完整读过一轮《天圣令》,又于2011年10月1日开始重新检视此前完成的初稿。2012年12月1日,我在台湾师范大学参加唐律研读会第223、224次活动时,他们就曾完整审读过一遍“杂令”宋令部分的译注。自从我们的单篇成果陆续出版以后,以高先生为首的台北同仁非常关注北京这边的进展,如古怡青就曾在《从差役看唐朝流刑的配送与执行》(《成大历史学报》第53号,2017年)中指出我们“关市令”译注稿的疏漏之处。2018年4月26日,我收到高先生主编的《天圣令译注》(元照出版有限公司2017年),这就轮到我们依据这一成果,重新检视自己的译注稿了。除了译注稿外,以东京大学大津透先生为首的团队十多年来始终在进行《新唐令拾遗》的编纂工作。他们分工明确,各自浸润于相关领域多年,对各篇令文及相关史料、先行研究等极为熟稔。正因如此,我们读书班完成的每一篇译注稿,都能在他们的团队中找到最为适切的评论人。如2014年2月11日,我收到大津先生来函,称收到《中国古代法律文献研究》第7辑,他已将“仓库令”译注稿出版的信息转告武井纪子;2016年5月21日,我应大津先生之邀,出席在东京大学文学部举行的课题报告会。会上,大津先生向各位成员介绍《中国古代法律文献研究》第9辑的相关情况,尤其是“关市令”和“捕亡令”两篇译注稿,这是吉永匡史钻研的领域。我们读书班撰写译注稿,也采用分工合作的方式。黄老师每次都会根据条文内容,将每篇令文划分成若干部分,提前分配给几位同学,请他们撰作译注报告,然后到读书班上展示,让所有参与者提出疑问与建议,而报告者在吸取大家的意见后,再做成初稿;等这篇令文全部解读完毕时,再由我向各位报告者征集初稿,进行统合、整理之后,形成二稿,群发给大家,再次征集意见;这种征集意见、再修改的工作,一般要持续三轮以上,最终由我整理定稿,交付出版。统稿的工作一般集中在暑假。夏日炎炎,热浪逼人,我在博士毕业后留校任教的最初数年里,蜗居于本校昌平校区家属院的周转房中,室内没有空调,因书籍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连放下电扇的余地都没有,本就烦躁难耐,再看到成诸众手的初稿,体例各异、引证有别,因此有时邮件行文难掩忿气。三位老师与同学们总是以极大的善意包容我的失礼。尤其是吴老师和黄老师,即使是在身体极度不适、参会最为频密的时候,依然逐字逐句、逐次逐轮地审读每一种译注稿。如2014年7月23日,黄老师在收到“厩牧令”译注初稿后回复:“译注稿收到了。这几天图谱和采访的事压得很紧,我尽量抽时间看吧。早上给吴丽娱打电话,她已经在审读了,还是个劳模老太太啊。她在家里摔了一跤,据描述,严重程度与我3月份摔的差不多”;2016年7月5日,吴老师发回“假宁令”译注初稿的审订意见,当时她的血压又升至一百八,差点儿被医生留下住院;2018年7月22日,我在浙江大学人文高等研究院回访,并着手整理“营缮令”译注二稿,因没有带台版《天圣令译注》,有些意见无法确认,于是向黄老师求助。翌日接到黄老师回信,他正在首都师范大学开会,为了能在会场审读译注稿,他还特意带去了部分台版译注的扫描件,并在第二天散会回家后,又给我发来了剩下部分的电子版。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有时还要费心费力地劝解因统稿而处于焦躁状态中的我。如2016年7月2日我在单独发给两位老师的邮件中,表达了心灰意冷的消极情绪。吴老师于翌日回信宽慰:“理解你的烦恼和辛苦……问题是既然干了,虎头蛇尾或者中途而废总是不太好”;黄老师也接着吴老师的邮件,继续开导:“你的气愤我完全可以理解。给大家发信也是对他们的一种提醒和促进,是有必要的,特别是其中提到要珍惜个人名誉也要珍惜读书班的声誉,说得很好。我也同意吴老师的意见,批评归批评,还是应该努力把它做完。”回想起老师们常常为了一个字词、一句令文的理解,不断查证史料,往返三、四轮邮件讨论,我就倍感惭愧。其实读书班的师友们不仅在集体成果的撰作上无私奉献,即使是对各位同学的个人习作,大家也都会倾力相助。如读书班在2009年12月讨论“田令”唐18、21条出现的“财没不追,地还本主”一句,因《唐律疏议》第166条将相关令文表述为“财没不追,苗子及买地之财并入地主”,所以令文之意难以疏解。我为此撰写了6千字的底稿,并在当月28日的读书班上陈述己见。此后半年多时间,我一直都在纠结这一问题,并于2010年10月5日撰成一篇名为《唐代律令中“财没不追,地还原主”试考》的三万字初稿,送呈师友求教。牛老师于当月7日回信,提示《回义门累朝事迹状》中亦见“财没不追”一语,可以留意。当时我已在京都大学留学,网上仅见陈月海主编《义门陈文史考》所录节文,后在阅读许怀林先生所撰《陈氏家族的瓦解与“义门”的影响》时发现义门陈氏宗谱的信息,在检索数据库后,得知见藏于历史所,于是在12日函请读书班同学侯振兵代为查询。振兵兄次日在历史所普通古籍库找到《义门陈氏大同宗谱》并复印了相关部分,当日就发来了扫描件。且当时他以为该书藏于善本库,不易查阅,最终还劳烦黄老师特意陪同,以便请求通融。黄老师则在阅读初稿之后,于11月4日来信,指出部分论证略显“喧宾夺主”,并质疑道:“更重要的是,证明了那句话是令文原文,也就是证明了《唐律疏议》对令文有所修改。这可是个大问题。《唐律疏议》有权力修改令文吗?这种修改为何没有反映在此后的令文中(我们看到的天圣令附唐令也并没有这句话)?这种修改在《唐律疏议》中还有第二个例子吗?”这又使我重新思考相关立论,继续修改初稿。我之所以赖在高校,不愿意从事实务工作,其实只是单纯地眷恋一种自由自在的阅读生活,从而满足自己的求知欲与好奇心罢了。撰写论文需要“动手动脚找材料”,在谋篇布局之后绞尽脑汁地构建论证框架,反复地自我质疑与不断地自我说服,这对懒人而言是一种难度颇高的挑战。不过,当有师友或无私地分享材料,或帮忙检视行文论证、切中肯綮地指出问题时,那种莫名的感动就会转化为继续修改的动力。自己可以不争气,但师友的情谊不容辜负。2009年到2019年,我从一名青年学子,慢慢蹉跎成了中年大叔。其间自然有令人遗憾的地方,如因去日本京都留学一年、到中国台北和德国明斯特各访问一年,错过了读书班的现场讨论,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我的资深学员地位。而在这十年里,与我有共同体验的读书班学员超过一百人,其中许多同学从硕士变成博士,又陆续走上讲台,分布在全国各大高校以及科研院所。无论是否以《天圣令》及其相关制度为研究领域,通过这一训练,我们至少学会了如何在规范逻辑、法律体系中理解单一的术语和条文,如何在唐、宋史料之外利用日本古代文献,如何突破单一专题研究的限制,进一步从职官、经济、法律、地理等诸方面去提炼问题意识。老师们放弃了个人的休息与研究时间,甚至还要从自己的课题经费、稿费等中匀出一部分钱,为所有参加者提供午餐(社科院食堂的午餐券从8元/人,陆续涨至10元、12元、20元、50元,最后只能任由大家自便,读书班在每学期的重要日子请吃盒饭),这种有教无类的精神、提携后学的公益之心理应在我辈手中发扬光大。或许更加重要的是,在这个人情淡漠、相交以利的时代中,读书班依然保持着一种难能可贵的温情,让人产生情感上的依恋。2012年新年之初的KTV欢唱、2012年春季学期读书会结束时的生日庆祝、同学毕业离京或外出留学前的送别聚餐、师友们出差或出国归来时分享的异地特产、牛老师时而犒劳大家的自制点心、每学期末郑重其事的集体大合影,以及2019年11月22日同学们相拥告别,两位老师伫立门口、目送大家离开的场景等,依然历历在目,一旦想起此情此景不复再有,心头不由涌起一阵失落。2013年以后,我搬到昌平居住。对追求“睡到自然醒”的我来说,每隔两周的读书班更成了无比艰巨的考验。每逢读令的日子,我都要用三个闹钟,在清晨6点把自己从睡梦中叫醒。如果是冬天,还得踏着星光、顶着寒风,摸黑走出本校家属院,赶上6点20分左右的886公交车,在催人入睡的暖气和因靠站、塞车而走走停停的摇晃中,继续补眠。大约在7点45分达到德胜门,排队进入积水潭地铁站,乘坐2号线,8点左右到建国门。步行至西门后,假装成忘带工作证的历史所工作人员,混入院内,直奔食堂匆匆吃完早餐,然后回到主楼,坐电梯直上12层,慢悠悠地晃进会议室,倒上一杯先来的同学已经打好的开水,开始3个小时聚精会神的研读。黄老师总是说,中国学者办读书班很少能像日本学者那样十几年、几十年地持续下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咬牙坚持。所以除了我和来自社科院研究生院的同学需要克服被窝的羁绊、一大早从南北两郊往长安街狂奔外,有的同学在毕业后还特意坐高铁从外地回京参加,有的同学在研读完毕后拖着行李箱直奔火车站去赶车,如果能有选择,谁都不愿意错过任何一次读令的机会。正是上述追求学术、奉献公益的理性,加上留恋温暖的感性,成就了《天圣令》读书班这个令人难忘、无法复制的十年,我们也可以自豪地说自己终于坚持下来了。
作者:赵晶
编辑:刘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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