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二十年来，国际学生评估项目 (PISA)、国际数学和科学成就调查(TIMSS)、国际学生阅读素养调查(PIRLS)等一系列学业成就监测工具在国际教育界得到广泛实施。人们关注和研究这些测试结果，将其视为国家和地区教育和人力资源竞争力的关键指标，并据此评估和改革教育政策。

但要注意的是，这些国际性教育质量监测，关注的是在校学生的学科素养。那么，当学生走向社会之后，他们的基本技能将如何变化和发展？原先在PISA测试中表现优异的学生群体，是否能在步入成人世界后保持这种优势？高质量的学校教育能否造就高质量的人力资源？成人能力与个人的职业发展、生活质量有什么关系？

比起学历，成人认知能力更反映人力资源储备情况

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这些问题成为国际教育成就测试领域关注的新方向，其中，由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推出的国际成人能力测试项目 (PIAAC)聚焦16至65岁阶段成人的信息处理和解决问题能力，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最具国际影响力的一个成人能力监测项目。

随着制造业和低端技能的工作逐渐走向智能化，劳动力市场对常规性认知和手工能力的需求正在减少，而对信息处理能力和其他高层次认知能力的需求正在增加。所以，除了专业工作技能，21世纪的从业者还必须具备一系列信息处理能力以及其他通用能力，包括人际交往、自我管理和终身学习等，他们需要掌握更多 “专家思维” （在没有现存规则的情况下解决问题）和 “复杂沟通” （通过人际互动以获取、解释和利用信息）的能力。

经合组织实施的PIAAC，测量的正是基于日常工作和生活情景的成人信息处理能力的调查，其中包括阅读、数学和在信息技术环境下解决问题的能力。凡是能在这一测试中有高水平表现的成人，有可能最大程度地把握现代技术和社会变革中涌现的各种机会；那些对新技术勉强为继的人将面临被淘汰的风险。而政府部门不但需要掌握劳动力市场和经济形势的变化趋势，也需要了解现有人力资源是否为就业结构的变化做好了能力上的准备。

不少研究者指出，直接测试认知能力比学历本身，更能反映一个国家人力资源的整体储备情况，也能更好地解释教育与个人发展的关系。

PIAAC测试结果与PISA测试结果具有高相关性

自2011年PIAAC正式实施以来，前后已有39个国家和地区16-65岁工作年龄段的成人参与了这一测试（其中9个为非经合组织国家），总调查样本超过20万人。

在测试内容方面，除了阅读、数学能力，PIAAC强调信息技术，包括电脑、移动设备、互联网、软件、电子邮件、电子表格、网页等媒介环境下解决各类实际问题能力的测试，还调查了成人的背景信息，如人口学特征  （性别、职业、教育、收入等）、工作中各类能力的使用情况、终身学习行为、能力与工作要求的匹配情况等。

针对PIAAC实施的结果，经合组织及国际学术界已经发布了大量关于国际及各国成人能力调查的研究报告，揭示了一些值得深入探究的现象。

比如，从测试结果的国别比较看，芬兰、荷兰等基础教育发达的国家，在成人阅读、数学和信息技术条件下解决问题的能力也处于国际领先水平；在PISA测试中一直处于国际上游水平的日本，其成人测试的阅读和数学成绩均位列各国之首，但其解决问题的能力仅略高于经合组织国家的平均水平；而美国成人在各单项测试中的表现仅达到经合组织国家的平均水平。

但整体而言，即使控制了学历、国家的社会发展水平等变量，PIAAC测试结果与PISA测试结果仍然具有高度的相关性。

“数字鸿沟”反映成人基本素养的鸿沟

PIAAC的调查结果表明，成人的阅读、数学和问题解决能力在26至30岁期间达到顶峰；随着年龄进一步增长，成人的能力逐渐下降，这对于人口和劳动力不断老龄化的国家而言不是好消息。但另一方面，各国成人的代际能力差异程度不尽相同，这有助于决策者考虑如何减少年龄增长对成人能力下降的影响问题。虽然调查项目将成人能力分为三类，但实际上从业人员总是同时使用不同的能力，因此，所谓的 “数字鸿沟”(Digital Divide)，在很大程度上综合反映了成人基本素养的鸿沟 (Literacy Divide)。

调查结果还表明，问题解决能力在所有国家的成人中都较欠缺，尤其缺乏高水平的问题解决能力；多数国家存在能力与工作实际要求不匹配的情况；许多国家的男性成人在阅读、数学和问题解决能力上都超过女性，这一差异与PISA的测试结果不同。对此，学界有一种解释认为，可能是年轻男性成熟较晚，或者试题本身存在倾向性，也可能是劳动力市场向男性和女性提供了不同的发展机会。研究者还呼吁，各国决策部门应该特别关注不同人群能力分布不均衡，以及由此导致的个人福祉、收入不平等和社会流动性方面的问题。

作者：侯定凯

编辑：顾军

责任编辑：张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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