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镇恶”长着一张书生脸。

新华社发

■本报记者 陈海翔

12年前，当柯国凡将儿子带到黑白相间的棋盘边时，做梦也想不到无意播下的一颗种子会迎来今天的丰收。如果说17岁的柯洁在去年1月拿到第一个世界冠军还没能引起太多人注意的话，那么如今手握三个世界冠军头衔的他已经被围棋界视为将引领一个新时代的人物。他才18岁，太年轻了，这样的成绩前无古人。

“中国下围棋的人很多，年轻棋手出得特别快。这么多年很多人来了，但很快就又走了，面孔都有点模糊。我呢，就是希望能够让大家记住我。”上周，3比2击败韩国天才棋手李世石，拿到属于自己的第三个世界冠军之后，柯洁如是说。

人们记住了柯洁。在围棋逐渐小众化时，他的突然爆发令中国再度迎来一股围棋热，羡煞近邻。目睹李世石败北，韩国《朝鲜日报》如此写到：“曹薰铉、李昌镐、李世石，这三十年韩国棋坛屡屡靠‘非对称天才’力压聂卫平、马晓春、常昊、古力们。但现在，新一代‘天才’终于出现在了中国。”

一个“小北漂”的故事

回想儿子学棋12年，柯国凡说了“水到渠成”四个字。这位水利系统的工程师虽说也是业余围棋高手，但他从来没想过要让儿子继承这一爱好，正因此，柯洁直到6岁才接触围棋。

“小时候，爸爸给我报了好多兴趣班，音乐、舞蹈、奥数，然后才是围棋，如果我当时在音乐方面表现出一些天赋的话，也许今天走的就是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我得感谢爸爸，给了我这么多选择，而我也找到了那条最适合走的路。”上周夺冠庆功宴上，柯洁端着第一杯酒走到父亲身边，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老爸”。

柯洁在围棋上所具备的超人天赋很快显现，没满8岁，丽水围棋界就已经“容不下”这位孩子了。当地第一高手郑一兵对柯国凡说：“你家娃娃不得了，我快教不了他了，想他有出息就送他去北京吧。”

“柯洁下棋从来不用我操心，但要让一个8岁的孩子当‘北漂’，却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柯国凡坦言，现在回头看，是否“北漂”成为了全家在柯洁围棋生涯遇到的最大的坎，“压力不是来源于经济方面。我们夫妻俩收入虽说不多，但咬咬牙也供得起他去北京学棋。这种压力来自于对孩子未来的责任，时间花下去了万一没学好，就耽误孩子了。”最终坚定父母决心的，还是柯洁自己，他一句“爸爸，我喜欢围棋”瞬间击垮了所有疑虑。

于是，柯洁就成了无数“朝圣者”中的一员，加入了聂卫平围棋道场。

从第一次参加段位赛九连败，到第一次参加国少全国选拔倒数第二，再到第二次国少选拔倒数第一，柯洁所经受的失败令人印象深刻。但同样令人咋舌的，是这个小男孩在围棋方面的天赋和永不服输的劲头。2011年，当柯洁第三次参加国少选拔时，他名列第一，也就顺理成章地入选国字号。

“我受的打击多了去了。”柯洁说，“但每次都不会让我倒下，因为我就想着一件事，我必须成功。就这么回去，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永不服输的“柯镇恶”

网上下棋时，柯洁用的网名是“潜伏”，头像是孙红雷，这给他带来了“特务”的绰号。上了微博后，柯洁用了一个“柯洁大棋渣”的名字，这是一种自嘲，也容易让人想到它的反义词“棋圣”。因为自己时常发出诸如“让对手血溅五步”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声音，柯洁还获得了一个“柯洁大帝”的绰号。

但最让柯洁没想到的，是国家队队友给他起的绰号——“柯镇恶”。

柯洁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叫我，可能因为姓柯的人本来就不多，柯镇恶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名人’。”而柯洁的父亲则说：“我倒觉得，柯镇恶侠义心肠，从不退缩，柯洁身上似乎还真有着一些相似的地方。柯洁之所以能够获得今天的成绩，原因就在于他永不服输的劲头。”

不服输固然难得，有钻研劲头更难能可贵。刚学棋那会儿，6岁的柯洁曾抱着老师大腿哭着哀求“再下一盘才回家”。年龄稍大些后，他终于可以不再哀求对手继续，因为可以上网下棋：从2011年到2015年，他在弈城网下了总共4000多盘棋。

“有很多韩国棋手也在上面下棋，我特别希望遇见他们，有一次碰见了朴廷桓。”为什么特别想碰韩国人？当然是为了赢，“我刚下棋那会儿，中国顶尖选手老被韩国人压着，我就想在网上给中国围棋出口气。那时候我虽然小，但还算有些民族气节吧。”

他的这句话，不禁又让人想起了“柯镇恶”，看来这绰号还真没叫错。

想把黑白棋盘“下下大”

柯洁敢说话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本次世界围棋公开赛决赛前，他曾预言自己击败李世石夺冠的可能性高达95%，令韩国围棋界一片哗然。幸好最终柯洁赢了，否则还真不知道会被喷成啥样。

这还不算什么。去年3月第16届阿含桐山杯，日本棋手井山裕太表示，鉴于日本冠军在对抗赛连输了11年，今年自己希望为日本队“转运”。没想到这句话立即让柯洁不满意了，他一边做出手起刀落的姿势一边说：“别让我碰上，碰上就让你血溅五步！别想转运！”

更多时候，柯洁更喜欢说这句话，“我要做这个时代的领军人物，NO.1！”

仅凭柯洁这啥都敢说的性格，像极了另一位顶尖高手聂卫平。

“你们别怪他啥都敢说。”柯国凡说，“他总觉得我们国内棋手在镜头前都太闷，所以总想着用一些比较吸引人的话来活跃一下气氛。”

柯洁在面对这一问题时的回答，似乎还多层意思：“其实棋手都很开朗，平时生活中大家都玩得开，我就是敢于将平时的状态延续到镜头前。围棋都快成世界文化遗产了，要被韩国申请去了。如果还是老老实实下棋，吸引不到年轻人。”

年仅18岁就夺下三个世界冠军头衔，迈上全新台阶的柯洁显然也有了更高的目标，“不管啥项目，想要发展壮大都需要外界足够多的关注。现在围棋就是缺少关注，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让这个项目更欢快一些。”说到这里，柯洁笑了笑，“当然了，如果奖金更高一些的话，就更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