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AI）这个词 60多年前诞生于大学，如今成为热潮。盘点当下的人工智能产品，大部分来自企业，而不是大学，本该引领社会发展的大学似乎成了社会的追随者。在人工智能推动产业加速发展的时代，大学的意义何在？大学如何起到引领社会发展的作用？

昨天下午举行的全球高校人工智能学术联盟校长圆桌会议上，中外名校校长们谈论了如何在人工智能时代开展人才培养和科研合作，并决定以上海为总部，开展互派学生、共享数据、联合科研等一系列合作。

人工智能时代，不变革的大学只能被边缘化

■人工智能技术带来的不仅是产业革命性的变化，更使得大学面临越来越多的挑战，最新的人工智能技术产自企业，最优秀的人才向产业界集聚，大学能否引领社会发展

“人工智能带来的产业快速发展，使得我这样的大学掌门人感到恐慌，社会走到了大学的前面，我们的教师也落后于时代，课堂落后于时代，大学如果再不变革，就会边缘化，甚至失去存在的意义，我们的学生怎么办？”圆桌会议一开启，西安交通大学校长王树国教授就忍不住感叹， “虽然我们也去硅谷、去麻省理工学院和斯坦福大学参观学习，但总是只能学到他们的形，很难学到根本。开启跨国合作也许是一个解决之道。”

他坦言，过去很长时间以来，大学其实逐步失去对社会的引领作用，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使得这一过程加速，使得大家更早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大学一定要开门办学，和企业合作，不要老想着科研基金或者各类奖励，打开门才能把握时代发展的脉搏。

和他有着同样感慨的是澳大利亚悉尼大学校长迈克尔·斯宾塞，他说，大学集聚多个学科和专家学者，在人工智能开发领域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但不仅是人工智能的研发，还包括人才培养，都同样面临着挑战。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社会对高技能员工的需求越来越大，对年轻人在数字化知识储备方面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但我们要扪心自问，我们培养的学生未来是指挥人工智能工作的人，还是被人工智能替代的人？”

香港中文大学校长段崇智称，人工智能给社会发展带来加速度，使得最顶尖的人才集中到了产业界，为学生寻觅最优秀的老师，为学生提供更多了解世界和社会的平台越来越重要，毕竟人工智能时代， “书呆子”很难使得人工智能产业快速发展。

人工智能发展需要大学在基础研究和人才培养方面投入

■如今人工智能很热门，其实它是在几十年前由大学教授们的头脑风暴 “诞生”的。大学的领先在于更早地看到比当下的科学和技术更远的地方，根本就在于基础研究和教育方面的投入

“大学永远不能忘记，我们的功能是教育和在基础研究方面的引领。”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名誉校长埃里克·格里姆森说，早在1956年，正是一批大学教授“发明”了这个词。“时隔那么多年，人工智能成为热潮。但是不论是人工智能，还是深度学习，在现在热过之后会如何呢？这是大学现在必须思考的，麻省理工学院仍然会加大在神经科学、算法、数学、人类学等基础研究领域方面的投入并深入推进，只有这样，才可能持续地发展。”

致力于打造张江脑与类脑智能国际创新中心，并在两个月前启动脑疾病研究中心的复旦大学在国内人工智能领域走在前面，而且吸引了20多个国家和机构前来合作研究。复旦大学校长、中国科学院院士许宁生说：“大学打开校门，企业推动学校的早期学科布局，从而推动高校在最擅长的基础研究领域布局，是高校能够保持引领社会的重要原因。”他坦言，就在几年前，现在在人工智能领域影响力颇大的一些企业找到复旦大学合作，从而让学校意识到人工智能领域的发展，并吸引了一批顶尖科学家，追溯科学的本源，布局脑科学研究和类脑智能研究。

“现在人工智能的蓬勃发展得益于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一个学术沉淀。”上海交通大学副校长奚立峰说，这意味着人工智能的种子是半个世纪以前就埋下的，成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驱动力。那么若干年后第五次工业革命的种子什么时候埋下，这是我们大学教育者应该关心的问题。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常务副校长、中国科学院院士潘建伟也直言，基础研究和人才培养永远是大学的使命。“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最终一定是通过企业，但是大学永远要把基础研究做好。”他举了一个例子，现在的人工智能技术思路中有一部分内容与量子场论相关，但是在科学家开始研究量子场论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会与人工智能相关。

大学本身就是桥梁，多元合作推动人工智能发展

■大学间的国际合作、大学和企业之间的合作，都能够推动人工智能技术的快速发展。大学之间的数据共享、科研合作和人才交换应该是人工智能时代必须加快推动的事

圆桌论坛的主题就是跨国合作，而昨天与会的大学校长显然对各种合作都有着非常迫切的愿望。

埃里克·格里姆森就坦言，大学本身就应该是桥梁，在学校内部是各个学科之间的桥梁，麻省理工学院人工智能基础研究成果常常通过学校这个桥梁，在化学、材料、生物等专业领域落地生根。包括学生也是如此，人工智能的成果最终通过年轻学生们的创意或者创业企业到世界各地生根发芽。他说，统计数据显示，麻省理工学院学生的创业企业在全球约有三万家，创造了450万个岗位，价值1.9万亿美元，如果把麻省理工学院单独看作一个经济体，那么，它就可以排在全球第十位。

大学除了应该推动内部的合作，还要推动大学之间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合作。埃里克·格里姆森说：“谁都知道数据是当下人工智能得以发展的重要基础，在美国，企业掌握了大量数据，大学也有数据，但并不共享。如果我们大学之间共享数据，开源算法，会有创造新的技术的能力。”

潘建伟举例道，“初级围棋”（AlphaGo）算法很好，但是非常耗能，据说下一盘棋消耗的能量相当于烧一吨煤，但是人下一盘棋，也许只需要喝一杯牛奶，如果“初级围棋”下一盘棋也只需要“喝一杯牛奶”的话，那就需要算法的改进、硬件的改建，这终究是需要不同领域科学家的合作。据介绍，中科大正在构建国家实验室，希望能从量子计算角度为人工智能做好未来硬件的准备。

大学与企业的合作也同样重要。商汤科技创始人、香港中文大学教授汤晓鸥昨天坦言，当他离开大学创业时，觉得多年做教授积累的很多学术知识非常有用，但是半年后，感觉积累就差不多用光了。人工智能高科技企业要往前走，一定要回到大学获得更深入的研究和思考；同样，大学也需要对企业开放，让学生和老师能够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走得有多快了。

作者：姜澎
编辑：金婉霞
责任编辑：张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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