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官遗址发掘的深沟。
文献记载，西汉至王莽时期，设置了铸钱的锺官，有10万刑徒参与铸钱，铸钱量高达280亿万。这些钱币是谁铸造的？用什么方法、什么工具铸造？发掘出了什么钱币？13日，在2019年陕西考古新发现公众报告会上，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张建锋透露，经过多年努力，他们发现并确认了当时铸钱的“锺官”及其遗址，发现了大量铸钱用的工具，以及当时的钱币，其中有新莽时期面值最大的货币。
此次考古发掘的锺官遗址，亦即汉长安城兆伦铸钱遗址，位于西咸新区大王街道办事处兆伦村一带。此前，经陕西省文物局兆伦村铸钱遗址调查组全面调查，确认兆伦村铸钱遗址为西汉及新莽时代的锺官遗址。现为全国重点文保单位，隶属汉长安城遗址。
壕沟附近，铸钱的钱范分布最密集
据张建锋介绍，秦始皇统一全国后，收集天下的兵器熔化“铸以为金人十二”。西汉开始时，钱币由民间自铸，后改为郡国官铸，再后来由中央专营。到汉武帝以后，由上林三官专铸五铢钱，锺官为首。“锺官”作为当时的国家造币中心和货币发行中心，几乎掌控着国家的经济命脉。锺官铸钱数以亿万，对西汉和新莽政权影响深远。
目前，锺官遗址考古勘探和发掘取得阶段性成果，通过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陕西第二工作队与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四年来联合工作，锺官遗址铸钱的历史、地望、范围、布局、工艺和管理等逐渐明晰。
“该遗址是西汉及新莽时期锺官铸钱的重要场所。”张建锋介绍，锺官遗址的北部为一个规模巨大的环壕遗迹，西、南、北三面壕沟与东面苍龙河故道，围成一个10万平方米左右的区域。已发现了房址、窑址、灰坑、灰沟等遗迹，钱范残块遍布。环壕内的北部，除发掘出西汉及王莽时期十几种钱币的钱范外，还发现了铸钱的原材料、工具、窑具、建筑材料、铁器、铜器、陶器、钱币以及封泥等。该遗址的南部还有一个约200万平方米的古城址。由于没有发现更多的遗迹和遗物，其时代、性质及内涵，仍是一个待解之谜。
考古队发现了规模巨大、人工开挖的围壕遗址，东西长434米、南北宽390米，沟最宽超过30米。张建锋说，“兆伦村东北两河口以北区域，钱范分布范围东西宽700多米、南北长1200多米，分布相当密集。钱范最密集的区域在壕沟附近，很有可能就是遗址的核心区域，可能是锺官铸钱工场的主要操作区域。而围壕中心区域钱范较少。”由于有大量建筑材料出土，专家推测周围有规模大的建筑区（铸造区、居住管理区）。
南部面积约200万平方米的古城址，尤其是早期的城墙部分，包含遗物的时代为西汉中期以前，有可能是文献记载中的锺官城或灌锺城。”张建锋说。
谁在锺官铸钱？锺官用什么铸钱？铸了什么钱？
文献和研究表明，组织铸钱的被称为“锺官”，“老大”叫“锺官令”，下面还有“锺官前官”“锺官后官”“锺官火丞”三级管理机构，而一线劳动者则是工匠和刑徒。文献记载，西汉晚期到王莽时期曾有10万刑徒参与铸钱。考古队发现了一枚“锺官火丞”的封泥，为明确锺官增添了一枚实物证据。
张建锋说，结合考古发现的实物，他们研究发现，锺官铸钱材料有铜渣和铜块，制作钱范使用的工具是骨尺和烘范窑，铸钱的工具设施是坩埚、熔炉和鼓风管，而铜砝码、铁砝码则是称量使用的工具。一把汉代的骨尺显示汉代的一寸为2.3厘米左右。铸钱的方式分为平板范竖向浇注、叠铸，会用铜范浇铸，也使用陶范、石范浇铸。“用烘范窑就是把钱范围成泥巴，再烧成陶器。我们发现了两座，发掘了其中的1座。”
近年来，发掘出土的基本全是新莽时期的钱范，此前曾出土了大量的五铢钱范，专家据此认为，可能不同的时代铸钱的区域有变化。 遗址内发现的货币有五铢钱、大泉五十、小泉直一、中泉三十、契刀、“一刀平五千”等多种货币，这些钱大多在西汉后期和新莽时期并列使用。
“一刀平五千”刀币，是王莽篡汉后铸造的货币，又称“错刀”，铜质，上部为双孔圆钱形，下部为刀形。正面圆钱方孔上下有篆文“一刀”，用黄金镶入错平；下部篆文“平五千”，意思是一枚“错刀”可兑换5000枚五铢钱，“一刀平五千” 中的“平”意为“值”。张建锋说，这种刀币在当时是除黄金以外面值最大的货币。
“这个遗址非常重要，是一个非常具有发掘和研究价值的富矿！它是西汉至王莽时期为了铸钱，在长安城外的上林苑独立建造的一个城、一个国家的铸币场；设立的锺官延续了整个西汉到王莽时期。”昨天的报告会上，秦汉考古学家、中国考古学会常务理事、北京大学中国古代文明研究中心学术委员、中国社科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专家委员会委员焦南峰研究员点评时说。
焦南峰认为，锺官城应该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保存比较完整、时代最早、延续时间最长、功能齐全的一个城、一个国家铸币场，在当时是独一无二的。“铸钱就是当时的高科技，通过发掘总结出的铸钱由平板范竖式浇注到叠铸，实际上就是一个重要的科学技术进步。尽管该遗址的考古还有很多缺环，但他坚信，这里会有更重要、更重大的发现。
文：文汇报驻陕记者韩 宏
图：韩 宏，考古队
编辑：赵征南
责任编辑：刘 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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